她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依稀有种不安,全身寒毛直竖,一颗心蹦跳不停, 急促得像要从喉腔跳出。此时耳边隐约传来吱嘎的开门声,吓得她几乎站不住脚。想自 己一介弱女子,脚上的三寸金莲令她行路困难,要是真遇上强盗,还不知怎么是好呢!
这令她随即领悟到之前闻到的异香,会不会就是迷香呢?
玉徽的父亲留任知县、知府,她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多少也长些见识。曾在刑案文 件中看过,小偷和大盗都以迷香害人,还有那采花大盗……这么一想,可让她冷汗涔涔 了。
尤其是所住的跨院,最外围住著两名孔武有力的长工,再来是一位嬷嬷带著两名做 杂役的丫鬟,与她隔著碧纱橱和珠帘的外间厢房还睡著小倩,更别提还有一整座寺院的 和尚了。这些人都睡死了吗?不然怎么让人侵入到这里来放迷香害她?
这些复杂的思绪只在她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便足以组合成“危险”两个大字,敲 响她脑里的警钟。她所能倚赖的人,如今生死未上,根本帮不了她,这让玉徽一阵头皮 发麻,但仍然当机立断。看准床的方向迅速溜回,从针线篮内拿出一把剪子。
她虽外表娇弱,却不是那种束手待毙的弱女子。手里拿好武器,心情安定不少。从 垂下的蚊帐往外看,极力希望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然而掀开珠帘进来的黑影看起来根本 不像是小倩。
他手中拿著火折子,眼光先是投向打开的窗户,大步走过去关窗,这让玉徽胸口的 撞击更是剧烈。再见他并没有急著开箱子找财物,而是往她这里大剌刺走来,一双深沉 难解的眼睛紧盯著她这方向,更令她全身每个毛细孔随之紧缩。随著距离缩短,隔著蚊 帐窥视的玉徽,终于看清那张脸。
她几乎要惊呼出声,连忙将剪子藏在身后,厉声道:“崔公子半夜前来,是何居心 ?”
崔凤林虽发现床上的人儿似乎早已清醒,却没料到她竟有胆子出声,顿时停下脚步 。
“你不怕我大声喊人吗?”
自然是不怕的,他阴笑著玉徽还搞不清楚状况。
“你尽管大声喊,不过,我不保证会有人听得见你的呼叫。”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文 有礼,踱过来的脚步轻松得像是野外踏青,一点都不像是个做坏事的人。
可是那双眼,放肆得仿佛她是他的刀下俎、砧上肉,令玉徽心寒。
自己先前的预料果然是正确的,没人帮得了她,只是她不明白崔凤林大费周章到底 想做什么。溜进她房间,不可能只是为了跟她聊天,但要说是觊觎自己的美色,可她又 有什么美色可被觊觎?
老实说,对于他向自己提亲的事,她一直觉得颇不可思议。媒人虽说他爱慕她的琴 艺,他表现得也像个喜好音乐的人,但玉徽不知为什么,总无法相信。加上他此时的举 动,她对他这人的评价更低了。若只为琴艺而爱慕她,不可能会意图不明的在半夜里闯 进她房里,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杂乱的思绪在脑中闪过,等她回过神来,崔凤林已一把掀开蚊帐,左手拿著一双她 放在床下的绣鞋,阴沉的眼光转成邪肆,瞄了一眼手里的绣鞋,接著瞄向她,狰狞的脸 容堆满不怀好意的色欲。
玉徽气得七窍生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反射性的将裹在棉被里著睡鞋的脚缩起。
幸好她之前将外衣穿上,又裹著棉被,不然还不知要被这放肆的贼子怎么羞辱呢。
然而,从未被人以这种眼神羞辱的她,还是难咽下这口气,若不是惯于冷静的自制 及时发挥作用,只怕要立刻跟他翻脸。
“小小金莲,便于日间怜惜,夜间抚摸。小姐闺房寂寞,就让在下来怜惜、抚摸吧 !”说完,他跨前一步,坐在床沿。
玉徽见他这么放肆,心里有气,她握紧身后的剪子,愠怒的道:“公子遣媒来提亲 ,却又在今晚不顾礼仪夜闯禅寺的客房,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崔凤林眉一挑,讥诮的看著她。“我料定你不肯答应婚事 ,故而深夜造访说服你。”
“既然是想说服我,何不白日来?”她故作不懂的问。
“白日的说服不比夜间有效。”说著,他伸手要摸她的脸,玉徽急忙朝后闪开。
“这里是佛门圣地,你这么做眼里还有佛吗?”她厉声道。
“当然有。我眼里只有你这尊欢喜佛,至于大殿里供奉的那尊泥塑木像,给不了我 荣华富贵,当然不在我眼里。不像你,既能给我欢喜,又能给我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