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兄,我只是说万一」
「没什么万一!」他紧抿着唇,语气不自觉地软弱下来。
「六师弟,答应海潮让她放心应战。」夏川明忍住心头纠结的痛苦,沉稳地劝道。多么希望这次跟海潮并肩作战的人是他。或者能代替她出战也好。可惜他的武功无论是和海潮或是古振塘相较都略输一筹,为了长白派的声誉,只能让心爱的人去冒险。
如同十八年前目送她和风扬齐赴金银双鞭挑战时的心情一样,尽管百般的不放心,除了默默向上苍祈祷心爱的人能平安回来外,完全使不上力。
夏川明的心情毋宁是苦闷的。
喜欢一个人,却注定永远无法表白,这样的苦涩他甘之如饴的领受。只因为他清楚明白,就算他告诉海潮他的心意,除了徒增她困扰外,没有任何好处。
这样默默喜欢她到地老天荒就好。她知不知道、能不能回应都无所谓吧。只要能继续喜欢她就好。
「谢谢你,三师兄。」
海潮的感谢似乎有更深层的含意,夏川明震动了一下,眼神闪过一抹激动,难道她竟然知道?忍不住深深凝视那双宝石般美丽的眸子,那裹岳盈满温柔的笑意,却没有答案。
「我把宁儿托付给你。万一我回不来,烦请三师兄送她回奉天。」
「师父」夏川明还来不及回答,海宁已泣不成声地投人海潮怀抱。「您一定要回来。宁儿等您」
「痴儿」海潮喟叹一声,爱怜地凝望与她十分相似的容颜,轻柔地抚摸海宁泪湿的颊。「人生自古谁无死?不管是学富五车的才子,如花似玉的美人,名尊位显的帝王将相,大智大慧的方外之人,还是武艺高深的侠士,最后都免不了成为黄土一杯。这一点都不可怕,有时候更可视为一种解脱。当然,师父还不想死,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
「不管师父发生什么事,宁儿都要坚强起来。」
「师父」
看海宁哭得这么凄惨,风想柔心里顿时有兔死狐悲、哀伤同类的凄然。原本不怎么担忧的心灵,感染了大厅里的气氛,顷刻间,掀起千丈高的风浪,不由得捉紧古振塘的手,惊惧交加地瞅住他。
「放心。」古振塘掌心烫熟地反握紧她,汩汩情意涌流其间,带给想柔源源不绝的暖意。
眼睛望着他泰然自若的表情,耳朵听见他简单却充满自信的权威保证,她完全放下心来。想柔相信他会平安归来,因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古振塘和她心意相通地相视一笑,转向二师叔温靖宏道:「小侄不在期间,有劳二师叔打点。虽说金银双鞭是武林耆宿,不至于会做出卑鄙之事,但就怕手下徒众会有不轨之举。」
「掌门放心。」温靖宏同样期盼古振塘能平安归来。他是长白一派百年以来,最为出类拔萃的高手。如果这次能打败金银双鞭,长白一派自风扬死后的低迷士气,将可重新振作起来,并可保持关外第一门派的地位。
琐事交代妥当后,古振塘和海潮在众人送别下登上往天池的山路。此时旭日才从东方遥远的山头逐渐浮起,耀眼的光芒有如振塘的雄心,带着必胜的自信迎接有生以来最为惊险的挑战之旅。
白头山自远古时期就有大规模的火山喷发,从火山口流出的岩浆覆盖了白头山附近的区域。大自然的风霜雨雪和地底之火,共同塑造出白头山耸人云霄的峰峦,及犹如镶在山巅上的一块美玉天池。
天池水平如镜,周围形势险峻,一年中有大半时间结冰。此时虽是春、夏交替时节,迎面吹来的刺骨寒风仍会令普通人打起哆嗦,幸好古振塘和海潮内功深厚,不受影响。
两人施展轻功攀越陡峭山径抵达天池时,金银双鞭尚未到。盘坐休息片刻,才听见两声长啸,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迅如闪电,顷刻即至,脸不红、气不喘,端的是内息深厚、武艺惊人。
呼颜兄弟看到海潮毫无意外之色,呼颜难轻视地略过长白派的继任掌门古振塘,朝她咭咭怪笑,眼神不怀好意。
「海老七,我就猜到你会来。咱们正好把旧帐了结。」
呼颜难对海潮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老早就看这个娘娘腔不顺眼,完全无法明白他那位风流倜傥、长相英俊的兄长,何以对这家伙一再让手、念念不忘。若说是兄长有那个怪僻,怎么对其他男人没这种特别兴趣?这件事他想了十八年有余,还是搞不清楚。
「呼颜难,你想算十八年前败在我手下之仇?」海潮不愠不火地问,端丽的嘴唇扬起一抹讥诮。
「谁败在你手下了?」他被气得哇啦哇啦大叫。「如果不是你使妖法,害我的鞭不小心使到我大哥身上,还不晓得鹿死谁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