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温和地点头,带着工人离开。

伸出抖颤的双手打开琴盖,安平心里流淌着某种冰冷的液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弹它吧。以后还有机会碰触这架陪伴她成长的钢琴吗?

对她而言,这架钢琴的意义就像家人一样。父亲曾拉着她的小手在琴键上一个一个试音,当她用力弹下黑色、象牙色交错的琴键,瞬间发出的优美音乐,曾使得天真无邪的她欣喜若狂,以为听到来自天堂的音乐。

她还记得母亲微嘎低柔的笑声有多愉快,望着她的小女儿兴奋的模样,忍不住走过来抱起她亲吻。这架钢琴有这么多欢欣、甜美的记忆,每一个音符都有父母温馨的笑容,教她如何舍弃?

视线模糊之际,安平鲜嫩如玉笋般的修长玉指,轻轻落在琴键上。舒伯特的野玫瑰从指间流泻而出。

这是父母最喜欢的一首歌曲。年幼时每当父亲弹奏这首曲子时,母亲总会依傍着父亲吟唱起来。美丽的歌声呼亮,充岳盈着活跃的生命力。然而,那个唱歌的人呢?还有弹琴的人呢?

琴音一如往昔,只是人事全非呀。

更悲伤的是,这样的琴音还可以听见吗?钢琴不再属于她了,想要再在每个旋律、音符里寻找父母的慈颜怕不能够了。失去了这些珍贵的回忆,还有什么能够伴她勇敢地踏上孤独的生命之旅?

安平心里的悲伤越发地强烈起来,手中轻快的旋律顿时得变得凄怆。

她无法停止地往返弹奏野玫瑰,担心一停下来,父母便离她越来越远,有如夜空里触摸不到的星光。

她只能一直弹着,一直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