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太累了,折腾了一整天的伤躯再也熬不住。他疲惫的合上眼睑,告诉自己睡一下就好,一等天亮,他爬也要爬到仪月面前求她谅解。

只等天亮。

有些事,有些人,即使一辈子都等在原处;有些事,有些人,却在眨眼间错过。

晓星醒来时,已是隔天中午,他期待见到的仪月于清晨时分率领部分凤族人返回族地。

强烈的失落几乎让晓星崩溃,他万万料不到仪月会走得这样匆忙,难道他真的伤她太重,害她只能躲回凤族里疗伤止痛,再也不愿见他?

不,他怎甘心放她离去?当季抒不再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在他终于可以自由的拥有她时,他说什么都不放弃她!

决心顿时燃烧成熊熊的焰火,他发誓要让自己尽快好起来,好赶到凤族见仪月。

然而接下来的战事破坏了他的计划。

这次凤朝阳与季抒、晓星定下了连环计,以凤族的兵器为饵,离间了寒家父子,造成的闲隙使得戈邑和斟邵有难时,寒浇对他们的求救坐视不理,顺利将寒家父子的势力瓦解大半。

在攻下戈邑之后,过邑成了他们不得不拔除的毒瘤。

虽然流云曾和夏王的公主艾对过邑兵备做过详尽的调查,然而过邑本身易守难攻,加上寒浇卓越的军事领导才能,不是一时之间攻得下来的。

经过数月的交战,双方各有死伤,战事进入胶着。这时候仪月带着凤朝阳之前嘱咐她回凤族携来为攻陷过邑制造的攻城设备返回,使得战事露出曙光。

再次见到仪月,晓星有千言万语想跟她说,无奈仪月老躲着他。碍于战事紧张,无力成天追着她跑,晓星只得等战争结束后,再找她说分明。

暮秋的向晚,夜色早早暗了下来,烧得高高的营火将营地照得十分明亮。看着仪月和众人有说有笑,尤其是对季抒笑得格外甜,就是不肯施舍一、两个眼神给他,晓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尽管明白仪月必是为上回的事误会他,继而对他冷淡,一股难以遣去的惆怅还是萦绕于心。

会不会他的觉悟太晚了,仪月伤透的心已为另一人的温柔所填满?痛彻心肝的难堪让他脸色惨白,原是笃定掌握于手中的幸福,瞬间摇曳成不确定,心情陷进萧瑟凄然。

果真是不到寂寞深处,不识个中真滋味呀!之前仪月追着他跑,他嫌烦;如今反过来追她,为她所拒绝,才能理解她当时的心境,原来是那样澎湃的心酸!

男女之间的爱情,像飘然来去的季节无法拒绝,也无法挽留。女人的心一旦死了,任男人如何忏悔也挽不回。这些道理他都懂。然而,他不能不战而退呀!

带着充满矛盾的绝望与期盼,晓星悲伤的瞅视仪月,盼她能念在他的痴心,原谅他的薄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意倾尽今生的温柔弥补她!

凝重与惆怅交错在他脸上,数日未刮的胡碴自鬓角往方正的下巴冒,杂乱的占领嘴边,瘦削的脸颊显得憔悴,深陷的眼窝黯淡无光,整个人为忧郁所笼罩,无精打采。仪月见了暗暗心惊,胸口狠狠抽疼起来。

他怎会变成这样子?昔日的剽悍俊朗到哪去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他伤势初愈,精神和体力尚未复原,及至见到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英姿,比对于平常时候的郁郁寡欢有如天壤之别,她不由纳闷起来。

晚饭过后,她一个人信步走着,思忖着晓星的改变。

那日匆忙离去,心里牵挂着的仍是他的伤势。但想到有他心爱的情人流云在身边照料,他必然会好得更快,岳盈满酸楚的心立刻强迫自己将他抛下。

再回来时,他伤势是好了,人却憔悴消瘦;她不免要埋怨流云没有照顾好他,如果换成是她在他身边,晓星一定会被她养得身强体壮、精神饱满、肌肉结实有力,不会是如今这副要死不活,像没人理的可怜皮包骨样!

这么说好像过分了些,然而晓星凄惨的模样正如她心中所描述的。她突然想到好像很少看到他与流云在一块儿。他们两人不是情侣吗?为什么关系就象是寻常伙伴?

仪月边想边走,耳边忽然听到某种奇怪的声浪,娇柔甜腻的嗓音听得人耳根酥麻,她好奇的走过去脑中轰的一响,红晕如潮浪涌上粉颊,仪月整张脸烫热起来,急急转开眼眸。

老天爷,怎么让她撞见人家在咦,不对呀!那交缠在一道的身影好眼熟,好像是她霍地凝定脾光,在树后吻得忘我的男女不是别人,居然是大鹰和流云?

一股气愤陡然冲出喉腔,她冲向他们大吼:「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