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对祖父的心脏疾病感到忧心。
怎么办呢?
她是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握的女孩,照理是没资格管别人的,但这个别人是她的祖父,她的守护神,汉姆莱家族的大家长啊。
祖父一旦病倒,她孱弱的身躯如何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怎么办?
真希望明顿在这里,而不是遥远的台湾。她想联络明顿,叫他回来,但她知道这个唯一的兄长就跟祖父一样固执,他或许不相信从小违逆到大的老顽固祖父,也会有病倒的一天。
祖父看起来是很健壮的。
就连蔷薇自己也很难相信原来祖父病得这么严重。祖父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蔷薇蹙起秀眉,心里的无助惶恐让她的眼眶盈满泪水。她虔诚地跪倒在地,合起双掌。
虽然,今夜没有流星可以许愿;虽然,她很少上教堂,饭前的祷告又做得很马虎,但她仍希望慈祥又宽大的上帝能答应她的祈求。她以后一定会做个乖宝宝的,她保证。
蔷薇泪盈盈地凝视白雾苍茫的天空,看不出来有任何神迹即将宣示。可是她没有别的办法,除了祈求上帝帮忙外,她单纯的小脑袋再也没有其他主张。
“上帝、耶稣,无论是哪一个,求求你帮帮可怜的蔷薇。叫哥哥快点回来,说服爷爷同意让华克伯伯替他开刀……要保证他平安无事哦,千万不要把我爷爷召到天堂去。爷爷很固执、脾气又不好……呃,那是指除了在蔷薇面前外。他在我面前是很慈祥的,就像上帝一样慈祥。所以,如果你把他一个人召了去,爷爷会因为没有蔷薇在身边而大发脾气,这样你明白了吗?一定不能召他去天堂,就把他留在这里陪蔷薇好不好?”
蔷薇抽抽噎噎的自言自语,没有获得任何回应。她失望地跪坐在地上,湿气正浓的空气中,飘荡着甘甜柔和的玫瑰花香气,令她精神一振。或许,她离神还不够近。
蔷薇皱了皱小脸,尽管她正位于汉姆莱家在伦敦市郊的华厦顶楼,但跟伦敦市区的摩天大厦相比,当然是相形见绌了。
也许,她明天该求爷爷让她到哥哥明顿位于伦敦市区大厦顶楼的住处,说不定上帝便能听见她的祷告了。
如果他再听不见呢?
蔷薇秀丽的脸庞垮了下来,单纯的脑袋因这些复杂的思绪而显得有些混乱。如果可能的话,她会建议上帝装支电话算了,这样她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但前提是,她必须先见到上帝才能做建议啊。
“为什么我都没有守护天使呢?”蔷薇嘟着嘴抱怨。
她记得电影里有守护天使,故事书里也有写,为何她没看到她的守护天使?她仰首向天,喃喃埋怨着。突然,在灰蒙蒙的天际,一道强烈的光闪现,蔷薇立刻兴奋了起来,管不得是流星还是神迹,小嘴猛张个不停。
“请成全蔷薇的心愿。让哥哥回家,让爷爷康复,还有……”她见到强光仍闪个不停,埋藏在心里的渴望如翻江倒海般涌上。趁这时候向神多要求几个愿望不过分吧?这可是机会难得哦。“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我希望恋爱!”她大声喊出从好友祖儿十五岁时透露她有男朋友后,心中便兴起的憧憬。
成全我吧,上帝。蔷薇在心里祈求着。她多么希望能在脆弱如娇兰般的生命消失前,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让她平凡的生命能够灿烂燃烧过一回。只要一次就行,哪怕只是酸涩的恋曲,她也甘之如饴。
轰隆隆的雷声爆响在平静的夜空,蔷薇胆小的捂住耳朵,心悸不已。她感到失望,原来是闪电打雷,不是神迹,也不是流星,她刚才许下的心愿都白费了。
她好伤心,觉得被天欺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在视线模糊之际,一道影子就像闪电般突破苍茫的雾气下降。
说下降或许不甚妥当,如果说是“掉下来”,就比较贴切了。
所有的动作都在眨眼间完成,蔷薇甚至还没摆好目瞪口呆的表情,便听见“碰”地一声,一个黑色不明物体摔落在她身前五公尺左右的地方。
是只鸟吗?蔷薇纳闷着,几乎可以感觉到“它”坠落时,周遭所涌现的气流波动。如果是只鸟,一定是只大老鹰。
她大著胆子,排开雾气走向不明落体,突然的一声呻吟令她停下脚步。她瞪大眼注视距离不到一公尺的物体,只见“它”费力地爬起身,一手抵在地面,撑着身体;一手扶住头,摇了摇他那头灿烂的金发。
蔷薇全身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对方大步迈过去。她蹲在他身边,双手颤抖地扶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