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言田的宣誓让他发怒,阎濮阳抱起了她,狂暴地嘶吼着:“在我还没讨够债之前,我不允许你死!不允许!你听到了吗?”他拿起电话要求救,这才发现电话线早让人给剪断。
她竟然早就布署了一切!他恶狠狠地瞪上苏心黎。她原本就白皙的脸是更苍白了,而从口里吐出的白沫越来越多,身子也抽搐得更厉害。阎濮阳的身子没来由的发冷,蓦地打从心里害怕这一回他救不了她。
他转身冲进房里,找寻车钥匙;钥匙没找到,反倒是看到她的梳妆台前有两、三瓶药罐子。他走近一瞧。安眠药、镇定剂、硝化甘油,她一口气全吃了,没留下半颗,她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她唯一想要的是——离开他,纵使那结局是死,她也不在乎!
阎濮阳冲回她身边,想将自身的担心、怒气咆哮于她,但她已昏厥,不省人事;彷佛只要她闭起了眼,他的怒气、他的咆哮,他的一切一切,都已跟她没关系……
凌正云接到阎濮阳的通知赶到了医院。原以为报了仇、凌辱了苏心黎,阎濮阳一如他所想像的那般志得意满;没想到,阎濮阳却一反以往的神清气朗、盛气凌人,而憔悴得几乎不成人形。他就那样目光空洞的待在苏心黎身旁,愣愣地望着她,像是怕自己一眨眼,苏心黎就会化成幻影,消失在他面前。
凌正云不忍再看,走近他,推推他的肩头,唤着:“濮阳。”
阎濮阳仍旧没回过头看他,只是对着昏睡的苏心黎,开口说:“正云,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到苏心黎时的情景?”
“嗯。”凌正云点了头。他还记得阎濮阳与苏心黎之所以会认识还是为了柯蓝。“那一次柯蓝出任务失败,让枪给射中,我们就是去苏心黎那医治的。”
那时候的苏心黎又冷又傲,俨然是另一个阎濮阳的化身。她就像一把火焰,是个有冤报冤的烈性子,就算是吃了败仗,她仍然挺直了腰杆子,与命运对抗到底;而今——
阎濮阳的眼黯然垂下,盯住她苍白无血色的脸。而今她的腰杆子却没办法再挺直,一心的求死、求解脱。
“正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不该将自己与苏心要的关系搞成这般不可收拾的模样,是不是不该将她给逼绝了?
凌正云不搭话,因为他明白阎濮阳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爱上一个他自以为只有恨意的女人。其实阎濮阳懂的;懂得要不是因为自己对苏心黎动了情,那么今天纵使他真的将苏心黎给逼上黄泉,他仍旧可以活得自在,不存任何的愧意。
他爱她!他竟然在她恨他最深的时候才愿意承认自己是爱她的!阎濮阳禁不住的要笑,笑自己总是与爱错身而过,笑他爱的人总是想离他而去,一如柯蓝,一如心黎。他的眼专注地盯住仍旧昏迷的苏心黎,目光复杂得让人看不清他的思想。
时间停滞有足足一刻钟那么久,霍地,阎濮阳拉开了抽屉,将一份文件递给凌正云。“这是离婚证书,上头我已签名,剩下的就麻烦你拿给她。”
将离婚证书揣在手里,凌正云有不切实际的感觉。阎濮阳决定放苏心黎走?!
“为什么?你不是已发现了自己是爱她的吗?那么又为什么要放她离开?”他不了解。
阎濮阳也知道自己这一次放开苏心黎,那么她便不会再回来他身边,只是——
他的眼转为凄楚,固定在她的手腕上。她的手腕有丑陋、粗红得像条娱蚣的伤疤。那时她就明白的告诉他,说他救得了她第一次,却救不了她想寻死的决心;如果他不放她走,那么她会一次又一次的寻短,而且会一次比一次激烈。
而他怎忍心留她在身边,让她生死不定?所以最后他还是签下离婚证书,让她自由。
苏心黎难以置信地瞪着手中的文件。他将一切还给了她,包括他父亲死后遗留给她的财产,还有她最渴望的自由。
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让人觉得不真实。她看了看离婚证书,又看了看凌正云,突然,她昂头问:“他有什么企图?”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要知道。
凌正云摇头。“没有,他没任何企图,也没要任何东西,他只是不忍再见你这么伤害自己,于是想放你自由。”
“良心发现了!”她挑了挑眉,眼中有明显的嘲谑。她才不信阎濮阳那个魔鬼会有良心,更不信她的自裁会让他有愧;但,无所谓了,不是吗?只要自己能从他身边逃开,能得到自由,那么他想要的,他所企图的,她都可以不在乎。
苏心黎将一式两份的离婚证书签好,盖上手印,留下一份,另一份连同他的财产让渡书一同交给凌正云。“告诉他,我要的只有自由,不是他家的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