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黎在送走了凌正云之后,又踅回阎濮阳的房间,看着他在睡梦中仍然蹙着眉头,像是极端不开心。为了柯蓝,他再一次将自己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他,就真的这么在乎柯蓝,在乎到连作梦都不能忘怀是吗?!苏心黎不明白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突然袭来一阵痛,恍惚里,她只领悟了阎濮阳不像她所想像中的那样坚强及桀骜。这个局傲男子承受不了任何失败,输了柯蓝,将是他这一辈子的伤痕!苏心黎高傲的心第一次有了缺口,阎濮阳对柯蓝的爱教她软化,让她对他开始有了不舍。
她半跪在阎濮阳的身侧,帮他脱了鞋、替他盖上被子,他手掌的那一只方帕挑起了她的注意力。苏心黎捧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带血的玻璃半截露在掌心外头,另外的半截嵌进血肉,而不断往外渗出的是浓稠的血液……
他这样到底是在折磨谁呀?苏心黎颤抖着双手,很努力的替他将掌中的破玻璃给挑出来,然而,一颗水珠子却冷不防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淡化那抹鲜红的刺眼。
一个大掌托高它的脸。阎濮阳猛然撞见她的泪,眉头挑得高高的。“别哭呵。”他的手轻柔地抹去她的泪。苏心黎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吓退了身子,跟跄的身影往后一依,险些跌倒。
还好阎濮阳眼明手快的托着她,免去了她一次尴尬。她张口想说声谢谢,然而口才半启,唇便被人攫了去。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让人防不胜防,苏心黎不知不觉沦陷在阎濮阳的吻里,不知不觉回应起他的吻,一如以往。
一如以往!她是在干什么?!做过的错事,她非但没有丝毫的警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一次又一次的让神智不清的阎濮阳挑起她的情欲。
不行!苏心黎用手胳开两人的距离,声音嗄哑的对他说:“明天醒来你会后悔的。”
阎濮阳黝黑的眼眸深深地锁住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以为我误将你当做柯蓝!”
他说中她的猜测。她是这么以为,以为自己只是柯蓝的替身,而等到明天他醒来发现一切后,又会将莫须有的罪名栽给她。
阎濮阳堵住了她的唇,粗暴地吻住她,不让她继续思考。他的计划才刚开始,他不能走错一小步。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挑逗苏心黎,将苏心黎融化成一滩水;只要他勾引得了苏心黎,那么她的苦难日子便会接踵而来。
久久过后,阎濮阳放开面红耳赤的她,捧住她的脸,声音低哑地问她:“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再清楚不过,那你怎么说?”
苏心黎眨巴着眼,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一次对你不规矩,是因为心中有气,气你利用我父亲来报复我,气你利用自己的青春去下赌注。”
苏心黎猛然倒抽了口气,今晚听他的告白,让她终于明白以前所厘不清的,但,她心中仍有疑惑。
“既然那一晚你的神智是清醒的,那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将对父亲的死怪罪于你的勾引?”阎濮阳痛苦的眼眸问过一抹冷冽,稍纵即逝。他掩饰了自己对苏心黎的恨,强迫自己说着违心之论。“因为醒来后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才将怒意转嫁给你,没想到我的怒气招来了父亲,更没想到他会为了我的一时之错而撒手尘寰。”
他低嗄带哑的陈述着他的悲痛,紧紧地瞅痛苏心黎最柔弱的神经。
她抬起水蒙蒙的眼看他,喃喃地问:“那……你现在还恨我吗?”
阎濮阳的眼定定地凝视她认真的脸庞,继而蹙起了眉头。“恨,当然恨;不过恨你之余,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又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女人,再一次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心黎被他的告白惊呆了。她刚刚说的——是爱吗?!
阎濮阳是说——他爱上了她,所以他才恨自己,是吗?!
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茫茫地望着他,直到他抽身要离开,她才惊惶地开口说:“你要去哪?”
阎濮阳嗓音暗哑地回答:“到任何地方,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你,那么便是我的落脚处。”说完,他使转身离去。
阎濮阳制造了个假象,让苏心黎误以为陷在这段感情里,他也很懊恼,不知所措。
而苏心黎是真的感到困扰,阎濮阳是真的搅乱了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但他的不知所措不像是在做假,他的懊恼也看似真切,像是他真心在怨自己爱错了人……
苏心黎疯狂的在寻找阎濮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他?找到了他,自己又该对他说些什么?她只知道阎濮阳那天的告白震撼了她,而她直觉的想找出他,确定自己这些天以来,心中的那股骚动、不安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