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双深邃、炽热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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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书房退出来,迎面泼来的阳光灿烂温暖得不似隆冬所有。十二月天呢,不见一丝的阴霾,天是那幺蓝,阳光很热烈,唐劭杰眯了眯眼,与父亲并肩跟上为他们引路的太监,胸臆间仍汹涌着被皇上召见时的雀跃、兴奋。
其实皇上昨天早朝便召见过征讨莽国有功的人等,一一温言加勉、封赏。今日再次宣召他们父子进宫,算是格外加恩,十句话倒有九句话在闲话家常,高贵俊美的脸庞始终挂着亲切的笑意,让一直居住在边关的他们,像久旱下的枯草经春风吹拂、春雨滋润,蓬勃发展成一片苍翠,心里的风景顿时柔媚如江南景致了。
劭杰为心中突来的诗情画意感到好笑,这应该是多愁善感的妹子才会有的想法,怎幺他堂堂的男子汉竟也学起她来?
他摇了摇头,目光一转,忽然停在自另一条小径走来的少女身上。
她其实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好几名宫女及内侍,但她艳丽的容光好似阳光般耀眼,亮得令其它人黯然无光。
他看着她走来,一身嫩黄的袍服衬得她好娇艳,头上的凤冠简单高雅,发现他的目光,她浓睫一扬,两道寒光笔直射来,凌厉得如两把见血封喉的刀剑,令他心惊之余,差点招架不住,想别开眼,又舍不得,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充塞胸怀。
‘参见公主。’为他们带路的太监发现她的到来,恭敬地上前行礼。
劭杰和父亲跟着见礼,黄衣少女微一颔首,目光转为深沉热烈,若有深意地望向唐庆龄,但很快便收回视线,带着从人自他们身边走过,徒留醉人的香息扰乱劭杰的心情。
‘敢问公公,这是哪位公主?’他按捺下心中的骚动,故做不经意的询问。
‘那是朝阳公主。副统领将来出入宫禁,保卫皇城,见到公主的机会可多呢。’太监恭谨地回答。
‘朝阳公主?’劭杰觉得再没有比‘朝阳’二字更适合黄衣少女了,那艳丽的容光就像早上的太阳般灿烂耀眼,照得人神摇目眩,意惹情牵。
‘公主是定国公的千金,一出生便受帝后喜爱,收为义女,赐封公主。太皇太后及皇上对公主也是很疼爱的。’
她是定国公之女?
某个意念在脑中电闪而过,但快得让他来不及抓住。劭杰蹙了蹙眉,眼光移向父亲,发现他正失神地望着朝阳公主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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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英楼的酒,坛坛佳酿。
会英楼的菜,道道珍馐。
会英楼的布置,典雅舒适。
会英楼的服务,以客为尊。
但这些条件其它大酒楼一样也不缺,会英楼却能成为京城最赚酒的酒楼,从早到晚人潮川流不息,成功的秘诀在于会英楼总是能招聘到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艺人驻店表演,每日四到五场的演出,剧码时时更新,百戏技艺轮番上场,尤其以固定在晚场演出的张山人说书最受欢迎。
平日申酉交替时分,客人陆续前来会英楼用餐,占个好位置欣赏张山人精采的表演。今晚张山人说书讲到‘皇后落跑’的大结局,酉时未到,一楼的大众厅已是人满为患,二、叁楼的雅座,几天前也被预订一空,等着达官贵客陆续进驻。
幸好会英楼内全体人员平常训练有素,一下子涌进这幺多客人,也能应付裕如。尤其是跑堂们,脸上一律挂满笑容,耐心又热情地招呼每一位客人,为他们点菜、送餐,顺便讲解前情提要,用最优的服务态度安抚众人因不耐等待而生出的焦虑情绪。
辰光就在忙碌中匆匆过去,当晚霞都没入暮色,灯火盏盏挂起,开场的锣声敲响,满楼的人语喧哗立刻鸦雀无声。静默中,台上的乐团奏出悠扬的旋律,缠绵中透露着喜气的曲调仿佛正暗示着今夜的剧情走向,空中跟着传来轻快悦耳的喜雀啼鸣,一道青影同时自叁楼祥云般地翩翩降下,落坐在戏台中间预先摆设好的桌位。
他身穿文士袍,头戴纶巾,留着山羊须的清俊脸容气色红润,浓眉下的修目熠熠生辉,看起来约莫叁十许年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只见他撮口成音,清亮的鸟鸣源源不绝自嘴里发出,首次见识到这门神技的观众无不暗暗称奇,心想,怪不得张山人说书会大受欢迎,原来还真有些门道。
一时间,满楼鸟声嘹亮婉转,忽儿上、忽儿下、忽儿左、忽儿右,在一阵似要冲上云霄的高亢之后,以一个圆润的转音停歇,余音却仿佛还在众人耳边缭绕不去,等到回过神来,便见张山人一手摇着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羽扇,一手拿起桌案上的香茗啜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