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仲幽知道无双的伤是任天行的无心之错,他是为了阻止无双再逃,但是──望着她惨白着面容,虚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模样,他的怒气便不可避免的涌上。这个可恶的女人,她到底要怎么折磨他,她才甘心!

“救活她,不许她死。”他冲着孟大夫下达天命。

只要她身为他冷仲幽的女人一天,那么,她就只许生,不许死。他霸道的不许别人从他身边夺走她,就连那人是阎罗王,他也不允。

无双已连续昏迷了四天三夜。

冷仲幽不信一个肩胛子的伤会恶化成这个样子!他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眼似铜铃的瞪着她,不许她没了气息。

看着冷仲幽这个模样,孟大夫心里直打寒颤。他开始后悔自己因一时心软,答应了无双姑娘的要求;他不敢猜测当“断魂草”的药效发作,无双姑娘没了气息时,将军他会是怎样的狂暴!老天!他开始祈祷“断魂草”失效了。

“安平?安平?”无双在梦中频蹙着眉头,叫着自己心里头最悬念的人。

她辗转难安的模样,揪得他的心紧紧的,好难受。他伸出手,拭去了她额头的冷汗。

他发誓,只要她活过来,那么日后,她要什么,他全依她;他不与她斗气,不违背她的想望。她喜欢回京,去找莫骥远,那么他会让她如愿,只要她活过来。像是听到了他的心愿,无双忽地张开了眼,冲着冷仲幽一笑。

孟大夫心里暗暗叫惨。完了,药效发作了!

“你醒了!”他的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一抹放心的笑。他忘了她的有心背弃,忘了他们之间的口角,他一心念着的是──她总算是醒了。

无双冲着他笑。心中想着──总算如愿以偿的看见他为她担心的模样;够了,真的够了;能让一向冷傲的他放下身段,日日夜夜守在她病床前,那么就不枉费她爱过他。无双像是了无遗憾,闭起眼,安安静静的睡去──没了气息。

“不!”一声天吼像从天际传来!

冷仲幽抱着无双,摇晃她的身子。“醒来,你给我醒来,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她嘴角依然含笑,毫无反应。

冷忡幽倏然地放下荏蒻的无双,改去威胁孟大夫。“救活她,我命令你救活她。”

孟大夫明知无双“救不活”,他仍旧克尽职守的走近她,为她诊脉。脉息全停。断魂草真的发挥了功用。孟大夫起了身,面有难色。

“我叫你救活她,不许她死,你听清楚了没有?!”他张狂着一身的霸气,可却依旧唤不回她。

他知道这一回,他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无双。

自从你下葬之后,他每天都到你坟上去烧一炷香,陪你到深夜才回营。”阿蛮一如往常,每隔七天,就给无双送来她所需要的米粮,同时向无双报告冷仲幽的近况。

无双的眼定着在不远处,那个小小的山坡,有着孤寂的身影,是冷仲幽,她知道。因为当他守着她的坟时,她同时也守着他。自从她诈死下葬之后,隔天夜里,阿蛮就连同任天行从坟里挖出她的尸首,他们守了近一个时辰,才见她幽幽转醒。醒来后,阿蛮他们依她的要求,安排她住在离墓地不远处。她的目的很简单,她只是想看他。

“你既放不下他,又何必离开他?”阿蛮不懂得无双的想法,为什么她明明在乎将军,可却要诈死离开他。“你这样让两个人都难受,这又何必呢?”

无双依着床缘坐了下来。“你不了解爱上一个风流多情的人的苦。爱他,却又抓不牢他的心;明明知道他的心会有很多空位,可以填塞很多情人,但自己偏偏又不甘心只当里头其中的一个;而当他深情望着你时,却又要担心他这样的多情目光自己能拥有多久?是一时半刻,还是三年两载?”

“冷仲幽给我的感情是深刻的,但却不安定。”无双突然对自己摇头。“其实我很自私的,是不是?我宁可诈死,让他以为失去了我,让他一辈子悬念着他对我的爱,也不愿意自己有一天真遭他遗弃,这样的我真的好糟糕,是不是?”

“无双,别这样;至少,你得到他所有的注意力了,不是吗?”阿蛮不觉得为爱自私有什么错;她给无双打气。“将军为了你将七美人送到京城,献给皇上,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身边没纳过其它的女人,这不就证明他是真爱你,真在乎你的吗?”

阿蛮捧起无双的脸,不愿见她的脸上有歉意。“你没做错什么,若有,那就是不该爱上一个风流多情的男人。”

“而将军今天若有什么可怜之处,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不懂得珍惜他所拥有的一切,是他错手放弃了你。”话虽这么说,可是──“你若真有心于他,那么当他彻底改过他的风流性子后,再给他一个机会吧;毕竟──我在营区里待了两年,我从没见过一向风姿焕发的他会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他是真的爱你,远超乎你能想象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