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冷着眼看着阿蛮喂她汤药,瞧她喝了药汁,却咽不下去,又从唇间逸了出来。见那女人如此受苦,将军的表情始终冰冷,没有变过,他只是差人一次又一次的去熬药,熬了药,又令人喂她喝下。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如此周而复始,让人见了,都为那病中的女人不舍。对于她的苦,将军像是铁了心肠似的无动于衷,他径是站在那个女人的身侧,一动也不动。任副将请他回帐,说病人醒了,他会差人告知。将军对于任副将的提议充耳不闻,他只是瞪着一双凌厉的眼,狠狠的盯着床上那张病弱的惨白容颜。孟大夫发誓,要是他与床上的病美人易地而处,那他宁可就这么死去,也不愿意醒来面对将军的怒气。
昏睡了好久,无双虚弱的醒来。她睁开眼第一个瞧见的便是一张盛怒的脸。那高高扬起的怒眉,紧紧皱着的眉峰,饱含怒气的虎目,周身张狂着暴戾之气的生息,都像极了冷仲幽。不会的,不可能的;她不会连死了,都摆脱不了他的影子。无双再次闭起眼帘,拒绝相信死后的地狱会有他冷仲幽的身影在。
“睁开眼,看着我。”冰冷的嗓音在她上方低回。他终究是不肯放过她。
“既然有那个勇气不要我的孩子,那么又怎会没有那个勇气来面对我?”他卓立在她的病床前,魑魅似的纠缠着她不放。他冰冷的嗓音仿佛寒风吹过,冻结了无双的心。
她睁开双眼,以虚弱却坚定的口吻跟他说:“那个孩子不该存在。”
“他该不该存在,取决权在我,不在你。”要不要孩子是他的权利,她没有那个权利来扼杀他孩子的生存权。
他的易怒惹笑了她。“终于,终于有一件事是超乎你的掌控,不再被你左右。”最近,她的生命一直掌控在他手里,现在他终于栽在她手里一回,让她在他专横中博得一次胜利。突然,亲手扼杀掉孩子不再让她有愧,因为她终于走出冷仲幽的掌控一回,生命不再被他左右。这种让心自由的感觉,说实在的,真的很不错。她突兀的笑令他更为火大。
他暴怒地欺近她的身侧,捏紧她秀小的下巴。“你想挣开我的掌控是吗?”他阴冷的一笑。“告诉你,不可能;从今起,你将如影随形的跟在我身侧,我征战,你作陪;我死,你便不能活。”他不管她是生还是死,他的日子要有她陪伴。他大手一张,擒住她的手腕,猛然将虚弱的她从病床上拉起。他不顾她的病体初愈,便迈开大步,拖着跌跌撞撞的她走出孟大夫的房间,而将孟大夫的错愕远远的拋在身后。
这是行军以来,孟大夫第一次见到将军丧失了该有的冷静,狂暴的好似风魔一般。他衷心的期盼,期盼那名女人能乖顺一点,至少,别再轻捋将军的虎须,挑惹他易怒的脾气,这样对她对整个军营的人都好。
他在凌辱她!自从他将她带离孟大夫的房间后,他便自作主张地将她安排在他房间的旁边,他命令侍女们照顾她生活起居,生活中的一切杂事,有人代劳。因为这样,所以她的身分被暧昧的冠上“侍妾”之名。
侍妾!虽然他没有公开言明她的身分,但他替她选的房间,张罗的一切,在在暗示着她是他的女人的事实。她的身分终究被他给矮化了。他终于如愿的将“侍妾”这两个令人羞愧的字眼加诸在她身上,而她却无力反驳这一切。连日来,冷仲幽派人守在她的房间外,防着她逃、防着她再次出意外,她哪里也不能去,冷仲幽软禁了她。
“无双。”熟悉的叫唤,唤回了无双出窍的魂魄。她猛然回头。
“阿蛮!”她的嘴角露出喜悦的笑。“你怎么来了?他怎么可能让你来?”
冷仲幽像是决定孤立她,下令与她熟识的人不准进这房间里来,所以这些日子,她没有说话的对象。
阿蛮凄恻恻的惶然一哂。“因为他知道,除了我,没人能劝得了你。”劝她!无双警戒的退了身子,仓皇的眼往阿蛮的身上搜寻,只见阿蛮不是空手而来,她的双手还捧着一件衣裳。
“今天有个晚宴,他要你去服侍他。”
来了!她厌恶的事终究是发生了!冷仲幽他决定用这个方法来凌迟她的自尊,是吗?
无双转过身子,冷凝着嗓音。“告诉他,我不去。”不管谁来劝说,她不做任何侍妾必须做的工作的心意绝不改变。
“无双,他买了一个十岁的小男孩。”阿蛮的口吻幽凄凄的。无双的心突然惶恐起来。
“他,是你的挨鞭僮;今后,你若不顺从他的命令,那么那个十岁的小男孩将代替你受过,接受他的鞭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