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要冷仲幽的孩子,她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她的肚子里若真的有小孩,那她该怎么办?无双的目光定着在急湍冰冷的河川上。她还记得那天阿蛮怀疑她有身孕时,急急的要她离开冰冷的河水,阿蛮说:“别再待在这冰凉的河水中洗衣服,太冷、太凉的东西会让你小产,流掉孩子的。”太冷、太凉的东西会让人小产……太冷、太凉的东西会让人小产……太冷、太凉……会小产……阿蛮的话似催眠般让无双直往河的中央走去。她不要孩子,她不能有孩子。或许这个念头对还末出世的小孩有些残忍,但,她若真留下他,日后苦的会是他们母子俩。她不要日日对着酷似冷仲幽的孩子生活,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她要永永远远的摆脱冷仲幽,不再让冷仲幽介入她的生活里。一步步的,无双走向河里,她任由冰冷的河水冲击着她的身子。
初春的关外,甫才融化的冬雪沿着瀑布哗然而下,水流无情的打在无双身上,无双抖着身子,却依然挺立站在河中央,感受河水冲刷她的生命力,感觉气力一滴滴,一滴滴的从她身上流失。
“无双!”阿蛮到处找不到无双,一路循来,却发现无双像疯了似的站在水中央!现在才初春,天气还没转暖,无双她为什么径在冰冷的河中央站着不动!无双循着阿蛮的叫唤,望了过去;她看到了阿蛮焦急朝她走近,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无双惨白的面容突兀的浮出一抹笑,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觉得暖度渐渐离她而去──蓦然,她瞧见了她爹。她爹远在天边,近在她眼前,爹朝着她笑,那双温暖的大手伸向她。无双将她的手伸了过去,让爹握住──阿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无双的身子直直的倒下,急湍的水流冲走无双羸弱的身子,她像朵水芙蓉随水流漂走。
“无双!”阿蛮嘶吼着她的名,大叫救命。她一边嘶吼求救,一边朝着无双的方向奔去。她得救无双。无双不能死。
阿蛮的歇斯底里唤来了任天行。他一看到阿蛮又叫又吼的朝河的下游跑过去,便顺着阿蛮疯狂奔去的方向望过去──漂流的白衫白裙,如瀑布般黑发急急的往下游方向漂走。一股不安从任天行的脚底窜起。不会是陆无双,不能是陆无双!任天行纵跃奔向那漂流的白色影子,大手一张便从水里捞起那朵水芙蓉。水芙蓉面无血色,但那清丽的容貌的确是属于陆无双的!该死!她竟然选择轻生!她要真死了,整个鹰军日后将活在将军的暴戾之下,这个该死的女人,就只会给他制造麻烦!
任天行心里虽直埋怨无双,但救人的脚程却不曾停歇。他一手抱着无双,另一只手又去抢救歇斯底里的阿蛮。阿蛮被任天行抱住。她瞠大了眼看着面无血色的无双,阿蛮大哭。“她死了!她死了,是不是?”她的拳头拚命的击向任天行的胸膛,追问着他。
“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慢?你为什么没来得及救无双?”她哭得是涕泪纵横。而任天行被阿蛮揍得很无辜,他大吼一声,唤醒她的歇斯底里。
“她没死!看清楚,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
阿蛮深深吸了口气,眨着水蒙蒙的泪眼望向无双,看着无双细微起伏的胸前,缓缓的,缓缓的,她在呼吸,虽细微,但无双还是有呼吸!
阿蛮激动的落了泪。“没死,无双没死。”她又叫又笑,冲着任天行漾开了两笑眼。“你真好。”她道谢。
任天行看着阿蛮的笑颜,暖暖的情意倾泄在他心底。深深的,他喟叹了声。唉,这个女人,合该是他命中的煞星。
他狂暴的眼在她惨白的面容上定着。他发誓,她若胆敢停了呼吸,魂飞阿鼻,那么他必定直追酆都,向阎王爷追回她。他要向她问清楚,她是跟谁借了胆,竟胆敢不要他的子嗣、他的种。
冷仲幽全身张狂着山雨欲来的暴戾,随行军队的孟大夫颤着手替无双把脉。老天!他从来没见过将军发这么大的脾气过。他颤巍巍地犹记得任副将将这女人带到他房间里时,这女人不仅全身毫无暖度,她还大量的出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傻事。她怀了身孕,不想要孩子,所以她让自己小产,让她的孩子在未成形之际,便随着
血块流出体外。
他宣布了她之所以虚弱的病因后,蓦然,他听到身后传来冰冷的口吻。“救活她。”那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将军他以冷硬的气势无言的恐吓着床上的病美人,无言的命令她只能活着接受他的拷问,不许她懦弱的死去。天吶!这个女人是犯了什么罪?竟能挑惹起将军这么大的脾气,就连死,他都不应允。他开了药方,让人熬了药汁,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