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冰冷如爬虫类的感觉在体内深处婉蜒爬过,他全身僵直的看着他绕到乘客座开门,扶着欣荷娉婷的身影优雅的移出。
他们站在白家门口,欣荷仰着清丽的小脸,用那双晶亮发光的眼眸注视丁凯。
一股疼自胸腔里发出来,几乎撕裂了子靖。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眸,他费尽所有的自制力阻止自己冲出去,一双拳头紧握在身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丁凯握住白欣荷那双洁白莹润的小手——那是一双他渴望牵手过一生的手,但因为太过渴望了,反而慎重得不敢冒犯。而丁凯,就这么轻易的握住,轻易得好像他牵过无数目,轻易得仿佛这是家常便饭,于是让这些轻易变成一把伤人的小刀凌迟着他脆弱的心。
仿佛赚对他的伤害还不够重,丁凯将欣荷的手举到唇上,子靖强迫自己看下去,隔着约两公尺宽的路面,他看到两人的脸靠近……分开……
丁凯重新上车,欣荷站在原处向他挥手。由于巷道狭窄,没有回转的空间,丁凯将车倒退到好几公尺外的横巷中,才将车子开走。
欣荷则一直站在原处,目送车子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的转向自家大门。
“欣荷……”
夜风传来一阵压抑着痛昔的沙哑呼唤,白欣荷愕然的转身,一道阴沉的黑影从斜对面院墙的角落走出来。认出是子靖,她提到胸口的心跳登时冷静下来。
该来的总要来的,她发现情况并不如之前预想的那般难堪,尽管那张向来温和的正直脸容,因为悲愤的情绪而显得扭曲,但她知道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对不起。”她语气平和的说。
“你只想跟我说这句话?”子靖不可思议的喊道,走向她。
“我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欣荷不因他的走近而有所畏怯,眼中盈满歉意。“我怕伤害你,却让事情变得更糟。子靖,除了抱歉外,我实在不晓得还能说什么。”
“就这样?”子靖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枯等了一夜,得到的就是她的歉意?“你对我完全没有……”他因体内强大的痛苦和怨恨而难以启齿,摆在眼前的事实还不够说服他吗?为什么还要自取其辱的从她嘴里听到答案?
然而,在他痛苦且情绪激动的时候,那张清新如荷的娇容仍是平静得刺目,让他有种剜心刺骨的不甘。
“我喜欢你。”欣荷真诚的望着他道,“但是日复一日我逐渐明白,那份喜欢永远不会变成爱。跟你在一起时,我很愉快,但看到丁凯的第一眼,我就陷下去了。
我……”
“你是因为表哥……”一朵比哭还难看的笑在他脸上凄惨的漾开,“天哪,我是什么样的大傻瓜,那天居然还让你们独处!”
“跟他没有关系!”她凝肃着俏脸,急急地否认。“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那天去你家时,我其实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该跟你说清楚,我对你没有相同的心动感觉。只是还来不及讲,我就遇到丁凯了。”她的语气缓和下来,眼中充满恳求,“子靖,你应该是了解爱情的,它像风一样难以捉摸,难以挽留,何况我对你从来不是爱。我喜欢你,现在还是喜欢你,但丁凯令我情不自禁。我承认设将事情处理好,我应该早点跟你说,不该让你误会。”
“你是说,整件事不过是个误会?是我自作多情,你从来只是喜欢我,没爱过我?”他悲愤的往后退,因为他知道再靠近白欣荷一步,他可能会冲动的掐住她的颈子。
“我们的交往和相处,都淡如君子之交。子靖,相信这点,我并没有误导过你。”
是呀,她说得没错。子靖感到心寒意冷,原来他的尊重、绅士,对她是淡如君子之交。她到底把他们频频约会的那两个月当成什么?!他是那种为了君子之交,约会女人的闲人吗?
“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才答应你的约会。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但后来发现这份好感始终停留在朋友的阶段。我想跟你说明白,但我舍不得你,你那么好,我想跟你做朋友,可遇到丁凯后,我知道不能再继续下去,这样对你不公平,却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了。我怯懦的逃避,希望你能知难而退,结果……我真是笨,把情况弄得这么糟糕!”
他还能说什么?在她苦恼的道过歉、自责过后,他还能说什么!
大骂她一顿吗?又能挽回什么!
如她讲的,爱情像风,那是一种来无影、去无踪,如空气般完全无法掌握的情感。今天就算白欣荷承认爱过他,她要选择变心,他又能拿她怎么办。何况,她根本没有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