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儿子这般顶撞,李氏恼怒的斥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兰悦是盛家的媳妇,就该为盛家分忧解劳,让她拿出些钱财来有什么不对?何况她既嫁入咱们家,除了她的人,就连她的嫁妆也是盛家的!”
见母亲依旧贪图兰悦的嫁妆,盛明封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娘口口声声说她是盛家人,可这些年来您有真心把她当盛家人看待吗?再说,本朝律法早有明文规定,媳妇带进来的嫁妆,归属媳妇私有,夫家不得强占,娘让她交给盛家,这依法不合。”为了不让母亲再打兰悦嫁妆的主意,他不得不抬出律法来警告母亲。
李氏被儿子这么一说,恼羞成怒,重拍一旁案几,喝斥道:“好啊,你现下是一心向着你媳妇,没把娘放在眼里了是吗?你说,是不是你在家庙养病那段时日,她给你下了什么蛊,以至于你现在事事护着她,连娘都敢忤逆!”
知道母亲不待见妻子,盛明封不想为广这事让母亲日后更加为难她,因此退让了一步,“她没有给我下蛊,您若要银子,我去筹给您就是,这事与她无关!”
李氏不仅没因他的退让而消气,反而怒火更盛,“怎会与她无关?当年娘让你娶兰悦为妻时,你心里便老大不愿意,所以这几年才会冷待她,哪里知道你去了趟家庙,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处处呵宠着她,定是她从中搞鬼,怕就连咏雪的事也是她从中作祟!”
“娘您想到哪里去了,孩儿之所以改变对待兰悦的态度,是因为当初误解了她,如今已明白过来,才会待她好。没错,当初孩儿是不情愿娶兰悦为妻,可现下孩儿很感激母亲,能娶兰悦为妻,是孩儿这一生最大幸事,我真心希望娘以后也能同孩儿一样善待兰悦。”说完这些,明白再与母亲说下去只会更加惹怒她,他转身离去。
他素来不喜母亲那想将所有的人都掌控在手里的强横性子,因此从小就与母亲不亲近,及长更屡屡因看法不同而多有争执,可无论如何,她都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即便不赞同她的所作所为,他也无可奈何,就像当年她强迫他迎娶兰悦为妻,最后仍是不得不从。
但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因这事而感谢母亲。
五千两不是一笔小数目,盛明封身为大凛皇朝的户部侍郎,一整年的俸禄大约也只有百来两左右,他为官几年下来所存下的银两还不够千两,哪里够给母亲。
把所有的身家全都摊在桌案上,盛明封才发觉自个儿原来这般穷,想起当初他竟在岳父面前夸口说自个儿的妻女他会自个儿养,凭这些俸禄,都还不够她每个月的药钱,他不禁羞愧得要没脸见人了。
曹方进来时,瞥见搁在桌案上那些银两和银票,再瞅见二爷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容上竟罕见的露出沮丧的神情,他不禁纳闷,“二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数银子。”他闷声答了句。
“您这是要买什么吗?”
“一株价值五千两的血玉珊瑚。”
“五千两?!”曹方咋舌,接着瞄了瞄桌案上那些银两,忍不住说了句,“桌上那些银子恐怕不够吧。”
这他当然知道,盛明封有些烦躁的抬指敲着桌子,眉心紧蹙的觑向曹方问:“你替我想想,我有哪个朋友家里是能借得上钱的?”他现下有些心烦,一时间倒也想不出来。
曹方认真的替他想了想,说了几个名字,“二爷的这几位朋友都有些家底,不过要一口气拿出五千两来,怕也办不到。”
略一思量后,盛明封吩咐,“替我备车,我分头去借,说不定能凑得出来。”他平素里并没有太多讲究,既不铺张也不挥霍,这一生可说从未为钱财发过愁,可这次为了五千两却不得不向人折腰。
曹方知自家主子一向简朴,没道理突然间竟要花五千两去买下一株赏玩的珊瑚,不解的问:“二爷,您为何非要买一株五千两的珊瑚不可?”他过年前一天便回乡去了,直到今早才回侯府,因此并不知血玉珊瑚的事。
“不是我要,是我娘要。”其他的盛明封没再多说。
曹方没敢多问,出门备车去了,才刚离开书房不久,便遇见青眉。
无缘与他做夫妻,青眉虽遗憾,对曹方倒也并没有什么芥蒂,啾见他,上前关心的问了句,“曹方,你这次不是回乡去娶亲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她听说他告了一个月的假回乡娶亲,按理不该这么快回来。
“甭提这事了。”曹方叹了口气。
“怎么了?”
“因我久未回去,我那未婚妻跟人跑了。”这亲事是幼时阿爹替他订下的,他也没见过对方,这次是接到阿爹的来信,让他回去娶妻,谁知道那姑娘早有了心上人,不愿嫁他,便跟着情郎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