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李氏的长兄李辉来访,李氏娘家原也是官宦人家,但自李老爷子仙逝后便家道中落,如今家族之中,仅剩李氏的三哥在一个偏远的小县担任县官。

李氏是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见兄长,盛明东也过来拜见舅父,与李辉叙着话。“我日前听你母亲说,你想争取左都御史的差事?”李辉看着与自个儿生得有几分相像的大外甥盛明东,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慈爱。

“可惜没有门路。”盛明东摇头,也许是因为他生得像舅舅,舅舅和舅母打小就特别疼爱他,因此他在舅父面前倒也无话不说,有些埋怨的道:“娘曾让明封在圣上面前提帮我提几句,他却说他份量不够,说不上话。”这事让他颇为不满,认为这分明是弟弟不愿帮他的托词。

李辉持平的说了句公道话,“明封年纪还轻,在朝中资历尚浅,你又是他的兄长,他难免要避嫌,这也无可厚非,要争这官位,还是得走别的路子才成。”

“我岳父倒是替我找了个路子。”

李辉关切的问:“是谁?”

“是夏王。”

“夏王?”李辉略一沉吟,颔首道:“他倒是个好人选,他是所有宗室里与当今圣上关系最亲厚的,倘若他肯在圣上跟前替你提个几句,兴许圣上就会把这差事给你了。”

盛明东听舅父所言与岳父相同,不平的看向母亲,“娘,您听舅父也这么说,可明封偏说夏王那里行不通,我瞧他压根是不想帮我争取左都御史那差事。”

听他这么说,李辉问:“你说明封不赞成找夏王,这是为何?”

盛明东便将弟弟昨夜所说的话告诉舅父。

听完,李辉说出自个儿的看法,“依我所见夏王的路子行得通,既然夏王喜欢那血玉珊瑚,咱们送了他,他就欠咱们一个人情,请他在皇上面前说个两句好话,那有什么难的。”

“可不是,但明封偏偏说什么圣上不喜宗亲干涉朝政,夏王不会为了株血玉珊瑚犯了圣上的忌讳。只不过是提个几句话,哪里就犯了什么忌讳。”盛明东心中越发怀疑弟弟是存心不想帮他,才这般反对。

“这明封也太谨慎了些,我倒认为若只花五千两就能讨得夏王欢心,那倒是值得一试。”

这时,外头有小厮来通报,“大爷,江公子与何少爷来向您拜年。”

盛明东向李辉告了个罪,先去前厅招呼前来拜年的朋友。

屋里只剩李辉与李氏,他积极劝说妹妹,“我瞧要不你就拿出五千两,买下那血玉珊瑚,让明东送去给夏王试试,不成的话也无妨,起码在夏王那儿露了个脸,往后有什么事也能说得上话。”

“我倒是想,可五千两啊,我一时之间也筹不出这么多来。”李氏说出自个儿的难处。

“钱不够,你同胡家说一声,让他们送过来就是。”李辉一派理所当然的道。

“这事不说我还不气,先前胡家说亏了几笔卖卖,损失不少,近几个月已不肯再送银子过来,就连今年的年礼也较往年减少许多。”

盛家的事李辉泰半皆知情,很快便想起先前因秦咏雪滑胎一事,逼得胡兰悦自请到家庙去的事,推测道:“难道是因为老二媳妇的缘故?”

“我瞧八成是,我听说胡家似是搭上了清河王那边的人,才敢这般搪塞敷衍咱们。”说到这件事,李氏面色阴沉。

李辉略一思忖,安抚妹妹,“这胡兰悦是盛家的媳妇,胡家不管怎么着也不能不顾自家的闺女,眼下刻不容缓的事,是明东倘若真要争取这左都御史一职,可得把握住机会,错过这时机怕就没指望了。”

“我何尝不知,可我手上还缺了两千两,凑不齐五千两。”李氏说着望向兄长,“大哥那里能不能先匀一些……”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李辉给打断。

“咱们家的情形你还不知道吗,为了我那两个不成材的儿子,家底都快掏空了,哪还匀得出多余的银子。两个多月前老二迷恋上一个花娘,竟然将他娘陪嫁的首饰全拿出去送给那花娘,把他娘气得差点厥过去。”提起两个儿子,他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李家现在算是个空壳子,祖上留下的家产差不多都被他那两个儿子给败光,他还盘算着要怎么从妹妹这儿掏钱,哪里有钱能借给妹妹。

“这两个孩子本性不坏,我瞧着都是让他们的娘给惯出来的。”李氏叨念了句。大哥的两个儿子是什么德性,她一清二楚,再想想自家的儿子都比兄长的要有出息,心里十分欣慰。

“可不是,都说慈母多败儿,两个孩子如今这般不成材,全是被她给纵出来的。”李辉不认为自个儿该为没教养好儿子的事负责任,觉得一切全是妻子的错,不过还好,他也不只有这两个儿子,还有另一个没?她给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