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李氏,不疾不徐的再道:“您也知道媳妇自打生了莹莹之后,身子便不太好,常常患病,心里虽记挂着您,却也不敢拖着病体来到您跟前,就是怕把病气带给您,可这一趟去了家庙这么久没回来,刚回来无论如何也得来向您问个安。”李氏神色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够了,我知道你的一番心意了,你坐吧,你来得刚好,我有话同你说。”
“不知婆婆有何事?”胡兰悦坐下后问。
“你大嫂娘家那里前阵子让人带话过来说,年后都察院左都御史将告老还乡,我有意让你大哥争取这左都御史一职,不过需要有人帮着咱们疏通疏通,这年关将近,府里花销不少,你多少帮衬帮衬一些。”
胡兰悦颔首道:“我手上倒还有一、两百两的现银,要不待会回去后就拿来给娘。”
李氏还未开口,江凤云便轻蔑的出声,“一、两百两银子哪里够用,这上下打点疏通起码也要几千两。”
胡兰悦神色淡然的看她一眼,“大嫂,这半年来我在家庙那儿,府里的分例我是半分也未领,这几个月来全靠着我出嫁时娘家给我的陪嫁度日。家庙那儿什么都缺,花了我不少的银子,我这身子又需要吃药调养,那药钱也花销不少,如今手头上的银子确实只剩下这些。”
“我知道你娘家还给你不少首饰和店铺,你可以把它们卖了换现银。”江凤云理直气壮的命令道。
胡兰悦脸色不由得冷下几分,她丈夫要谋官,她肯拿出两百两已是很给面子,她竟还想把主意打到她的嫁妆上?
“难道当初大嫂嫁过来时没有嫁妆吗?那些是我娘家给我的嫁妆,咱们顺安侯府,何时落魄到要让我这个二媳妇变卖自个儿的嫁妆,来贴补兄长一家了?”
江凤云闻言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讽刺我贪图你的嫁妆,占你的便宜……”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李氏给制止。
“够了,我有些累了,这事改日再说,兰悦,你先回去歇着吧。”她暗横了长媳一眼,恼她不会说话,一开口就得罪了人。
“是,媳妇告退。”胡兰悦福身后,转身离开。
跟随在她身后的青眉一回到房里,便气忿不平的抱怨,“老夫人与大夫人也太过分了,竟想让您变卖嫁妆去补贴大爷,她们还要脸不要脸呀!平常胡家拿给盛家的那些钱还不够吗,这会儿竟想贪您的嫁妆。”
“罢了,你也别气了,她们拿不到那些嫁妆。”那对婆媳是什么样的德性她心里有数,为了防盛家的人,爹娘给她陪嫁的那些地契、田契和贵重的首饰、金银,她都另外放置在隐密的地方,不在盛府里。
“可是她们简直太欺负您了!早知如此,咱们就不该跟二爷回来,这一回来发生的都是什么事啊。”青眉仍为她感到心疼。
胡兰悦叹了口气,“都已回来也只能看着办了。”
而另一边李氏的屋里,江凤云满脸不甘的道:“娘,您方才怎么不让我说下去?”
“你倒是好话都不说,净捡难听的话说。”李氏没好气的道。既然想让胡兰悦拿出嫁妆来,起码也该先说两句好话哄着她。
当初盛家与胡家联姻后,两家便合伙做丝绸的买卖,可盛家实际上并没有拿出多少钱,泰半都是胡家出的,这几年来不管盈亏,胡家每个月都会奉上一笔钱给盛家吃红,她也常藉着各种理由让胡家掏出更多的银子。
可最近几个月,胡家却借口亏了买卖,不肯再给盛家吃红,她曾屡次派帐房亲自到胡家催讨,胡家却索性将那些亏损累累的帐目摊给她派去的帐房看,还明着说当年两家是合伙,可盛家却只拿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连说好的十分之一分额都不到,如今亏损严重,希望盛家能补足当初说好的分额,反过来朝盛家催讨银两。
那些钱她哪里肯拿再出来,如今连着数月没了胡家那边的进帐,这府里头的花销又大,她不得不把主意打到老二媳妇的身上。
“娘,兰悦她嫁妆那么多,让她拿一些出来变卖,帮着我夫君疏通,难道不对吗?既然咱们都是顺安侯府的人,本就该互相帮衬,她这么做简直是不知好歹,她有把咱们当成自家人吗?”江凤云丝毫不认为自个儿有错。
李氏冷笑,“她要是真有把咱们当成自家人,哪里会把那嫁妆守得那么紧。当初我让明封娶她为正妻,已算是给足了他们胡家面子,这会咱们不过是需要些银子来给明东谋官,他们却百般敷衍。”
这胡家富甲一方,当年给女儿的嫁妆就有上百抬之多,单是铺子听说就有十几间,还有好十几亩的良田,其他的金银首饰更是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