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爷呢?”
“二爷上朝了,不在府里头。”青眉说着将汤药端给她,“夫人先把这药给喝了,您睡了这么久也饿了吧,奴婢待会再给您拿些热粥来。”
这汤药是按着先前夫人自个儿配的方子熬的。因罹患心疾,也不知何时会犯病,因此夫人早准备了几副方子交给她。
见她饮下汤药后,青眉疑惑不解的问:“夫人,您这回怎么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奴婢担心死了,要不是二爷特地请了大夫来瞧过您,说您没事,只是在睡觉,否则真要把我给急坏了。”
还不是全怪盛明封,她这身子禁不得折腾,定是他连着几夜都没怎么睡,才会导致她一回到自个儿的身子后,就疲惫的沉睡不醒,但这事她无法对青眉明说,只得敷衍道:“约莫是前几天夜里没睡好才会这般。对了,二爷怎么会把我带回他房里?”按理,他该把她送回她住的院子才是。
“您住的那处院子因咱们不在,竟都没人打理,里头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二爷见了,震怒的召来莫总管痛斥了一顿呢,接着便将您给带回他自个儿的院子来。先前莫总管见您不受宠,常常怠慢您,这回他被二爷给骂了,真是大快人心。”提到昨日的情形,青眉那张圆脸挂着高兴的笑。
“我倒是情愿待在家庙,那边清静些,这一回来,刚好又逢过年,可有不少麻烦事要应付。”叹了口气,胡兰悦起身梳洗。
吃了些青眉送来的热粥,她看看天色,才晌午时分,既然回来了,就得去给婆婆和卧病在床的顺安侯请安。
给顺安侯请安她倒是心甘情愿,因为她嫁过来四年,整个侯府也只有他老人家待她好,可因他年事已高,又病得痴痴呆呆的,镇日不是昏睡不醒,要不就是醒来后谁也认不得,他这病已无药可医,她曾为他切过脉,也束手无策。
顺安侯重病,婆婆李氏曾为此奏请圣上,希望能让长子盛明东袭爵,以继承顺安侯府,不想却被圣上给痛斥一顿,指她不孝,侯爷仍健在,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让儿子逾矩袭爵,简直大逆不道,有违孝道。
其实因长者年迈体衰,而请旨让后辈袭爵之事,本朝并非没有先例,也因此李氏才敢上书请旨,不料圣上不仅不答应,还斥责她一顿,李氏心中不平,却也不得不急忙再上书请罪,此后便不敢再提让长子提前袭爵之事。
胡兰悦先去探望顺安侯,一进到他住的跨院,就见他坐在前面的小院子里,仰着脸,呆呆傻傻的看着停在枝桠间的一只鸟。
一旁服侍的下人见到她进来,连忙行礼。“见过二夫人。”
昨儿个二爷亲自带回数月前自请去家庙反省的二夫人,还为了她住的院子没人打理痛责总管一顿的事,早已传遍整个侯府,他们自然也听闻了。
下人之间猜测,二爷亲自去将二夫人给迎回来,看来这位二夫人颇有得宠的势头。但也有人说雪姨娘又再怀了胎,一旦她给二爷生下了个儿子,届时母凭子贵,被抬为平妻都有可能。
胡兰悦示意他们免礼,走向顺安侯,在他坐的椅榻旁蹲下,温言问道:“爷爷,您这是在看什么?”
顺安侯没回答她,仍是看着那鸟一动不动,她也静静的等候着没有催促,半晌后,顺安侯仿佛才发现她,颤巍巍的抬起手指,指着那鸟道:“你瞧见没有,那里有只鸟。”
“嗯,我看见了,是一只很漂亮的鸟。”
“好,好,来,这饼给你吃。”顺安侯像孩子般咧开嘴笑了,从一旁的木桌上拿了块糕点塞给她,“你很乖,去玩吧。”
“多谢爷爷。”胡兰悦双手接过那块被他颤抖着的手给掐碎的糕点,接着匀出一只手替他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嘱咐下人好生照顾他后,这才告退离开。
她没嫌弃那被捏碎的糕点,与青眉分着吃了,这才前往婆婆李氏住的院子。
她进去时,秦咏雪才刚请完安离开,两人并未碰上,但是盛明东的妻子江凤云还在屋里头,两人见到她进来,互使了个眼色。
胡兰悦按规矩先朝婆婆行了个礼,再看向江凤云叫了声大嫂。
“听说你昨儿个就回来了,我今早本打算去探望你,不想你房里的下人说你还在睡,便作罢了。”江凤云脸上流露关心,但话里却在暗指她贪睡,都已回来却没先来向婆婆问安。
胡兰悦神色淡淡的解释,“约莫是我房里的丫头说错话,才让大嫂误会了,我哪里是还在睡,而是在家庙时就染了病,才会昏睡不醒。先前刚醒来,我担心把这病气过给婆婆,还一度犹豫着要不要过来给婆婆请安,可又担心遭人误解我不敬婆婆,便想着只过来向婆婆请个安,不耽搁太久,应当不会有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