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的神情少了分防备多了分真心,那笑容明朗灿烂,就像碧蓝的晴空,他看了也觉得心情舒爽起来,有了兴致与她闲聊。

两人路上谈着一些见闻,倒也十分融洽,进了青水城后,唐擎飞想直接送她回去,花清蕾只让他送到红叶巷。“唐三爷,放我在这儿下车就行了。”

唐擎飞以为她就住在红叶巷里,遂让她在巷口下车。

下车前,想起一事,他叫住她问:“在下可有荣幸知道倪姑娘芳名?”

花清蕾眼珠一转,笑吟吟道:“我叫……妲耶。”这一路聊下来,她已约莫摸清他的个性,看出他是个不难相处的人,因此刻意跟他开个玩笑,在用手指在车板上写下这两个字,便笑咪咪地转身离去。

“妲耶。”他喃喃念着她的闺名,总觉得这两个字有些奇怪。

待回到唐府,唐擎飞灵光一闪,轻敲折扇笑骂,“倪妲耶,你大爷,好啊——她竟敢捉弄我。”但他并未因此恼她,反倒越发觉得此女颇有意思。

之后,他到红叶巷找她,然而寻遍了整条巷弄都没找着她的人,这才知道她不只名字是假,连住的地方也是假的,不由得让他又气又恼。

晌午时分,花清蕾换上一身水蓝色的长袍男装,准备要外出,走出房门隐约瞥见有两个小身影,在看见她后慌张的躲到廊柱后。

她狐疑的走过去,从柱子后揪出瑜儿和瑛儿,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看见我就急着躲起来,嗯?”

两人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小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出声。

“怎么不说话?”发觉不太对劲,花清蕾板起了脸孔,“把头抬起来。”

两人还是低着头,花清蕾索性伸手抬起两姐弟的小脸,在看见两人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她面露怒色。“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你们?”

“是我们不乖,娘别生气。”瑛儿急忙说道。

知道瑛儿素来懂事,受了欺负也不说,就怕给她添麻烦,花清蕾便看向瑜儿。

“瑜儿,你说,这是谁打的?”

“……我们方才从外祖父那儿回来,遇见了舅舅。”他黑白分明的眼里隐隐流露出一抹委屈,却不敢哭。

见他们小脸被打得都肿了,可见出手的人力道有多重,花清蕾很清楚定是花阳庭对她不满,才会迁怒到两个孩子身上。

她忍下怒气,心疼的摸摸两人的脸,交代道:“以后再看见舅舅,你们就赶紧躲开,免得他又打你们出气,知道吗?”

“知道。”两人乖巧应道。

花清蕾叫来碧心带两人去敷药,离开前她想了想,拐往父亲花承青住的院子,进了院子,走到门前,就听见里头传来花阳庭母子的声音——

“老爷,你可要做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母子俩被那个死丫头这么欺负,她趁着您病着,为所欲为,压根不把咱们母子俩看在眼里,扣下这个月的月例不发给咱们,您人还在呢她都敢这么做,要是以后……这日子要怎么过哟,这不是逼着咱们活不成吗?”花夫人哭诉道。

“就是呀,爹,您不能再放任她继续嚣张下去了,仗着您宠她,那丫头简直无法无天,处处欺压咱们,苛扣咱们的月例不说,她还把什么好的东西都往她院子里搬,娘连想要块布做夏衫都没办法,这花家要是再让她管下去,她都要爬到爹您的头上去了。”

坐在软榻上的花承青听着妻儿的抱怨,心里深感无奈,他人虽病着,却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们母子俩的所作所为他很清楚,两人的月例也是他命人扣下不发的,并非女儿的意思,但他人病着,委实没力气再大声骂人,他瞪了儿子一眼,尽可能加大些音量质问道:“我是病了,但并不糊涂,你们做的事我清楚得很!阳庭,前段时间你支用了一年的月例,迟迟未归还,昨天甚至还跑去你何叔那里擅自取走了一笔三千两的货银,你说,这么多银子你都花到哪去了?”

“这……”

“你都拿去赌了,对不对?”提起这事,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赌这玩意绝对碰不得,一旦沾上,可是会让人倾家荡产,你一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要不是有清蕾撑着咱们花家,你怕早就把家产给败光了!”花承青虚弱的身子因发了这顿脾气又难受起来,脸色苍白的按着隐隐泛疼的胸口。

他得的是肝病,大夫说这病只能慢慢地调理,养肝理气,尤其要多休息不能动怒,偏偏这对母子三不五时就要惹得他气上一回。

听这儿,花清蕾赶紧进到房内,走到软榻边替花承青按揉胸口。“爹,当心身子,别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