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配得上,贺国公说了算,总之你这趟非给我上京不可,你舅父好不容易给你牵好了这条线,我绝不容许你连试都不试便放弃。”古夫人震怒的站起身,毫无转圜余地的命令。

古兰熙沉默了一会儿,躬身道:“成亲是孩儿的事,还望母亲莫要强求。”

啪的一声,古夫人脸色狰狞的抬手掮了他一巴掌。“你这是不把我这个母亲看在眼里了,是不是?!自古儿女婚事向来就是由父母作主,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娶那姑娘进门,就算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仍是你的嫡母,你必须听我的。”末了,她再说了句重话,“这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古家的,当年你害死我腹中的孩儿,令古家的爵位无嫡子可承继,被剥夺了去,如今你就有责任重振古家的声誉。”

她这顶大帽子当头扣下来,令古兰熙从头寒到了脚,他感觉不到挨的那巴掌的疼痛,整个人从里到外几乎都要冷得冻结了。

他无法再面对嫡母,漠着脸离去。

他紧握着拳头,胸口彷佛被万针扎着。

都二十年了,他竟还要为幼年时无心之失,背负上甩不掉的谴责和怨恨,连他想娶心爱的女子都办不到。

他已向亲口向她求了亲,她也答应下嫁,要他怎么告诉她,他不能娶她?

他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

若要成亲,他唯一想娶的女子就只有她、只有她!

先前她答应嫁给他时他有多欢喜,此刻他就有多痛楚。

回到房里,古兰熙狠狠用拳头砸向墙面,一拳又一拳,发泄心中说不出的痛苦,纵使砸得皮开肉绽,在墙上留下一片殷红的血迹,他也彷佛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相比起来他的心更痛。

他不甘心,那是他今生唯一所爱的女子啊,他怎么能负了她!

水铃钰浑然不知情郎如今所遭遇的事,一回到首饰坊,开心的让几个伙计先回去,然后拉着二妹迫不及待的道:“铃菲,他同我求亲了,他要我嫁给他,你听见没有,我们要成亲了!”她的声音饱含满满的喜意,甜腻得像浸了蜜。

“他求亲了?”水铃菲有些意外。

“没错。”水铃钰欢欣的转着圈子,又跳又叫。“你大姊我要嫁人啦!走,我们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铃菱,她知道后定也会为我高兴。”她拽着二妹的手,锁了铺子,一路轻快的走回去。

回到住处,也不管水铃菱正在打造首饰,水铃钰扯着她,快乐的向她宣布,“铃菱,我要成亲了!”

水铃菱在打造首饰的时候,素来不准人来打扰,谁敢来打扰她,她一律轰出去,正要轰人的她在会意过来大姊说了什么时,愣了下,疑惑的问:“你要同谁成亲?”

“当然是古大哥,难道还有别人吗?你们瞧,他连订情信物都送我啦!”她得意的拿出他送她的那方平安玉牌,向两人炫耀。

水铃菱瞅了眼她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的那枚玉牌,问道:“这事他家里的嫡母知道吗?”

“他说今晚回去会禀告嫡母,然后便会请媒婆登门提亲,哎,对了,这样一来,我就得把村长和姨母请过来,否则咱们家里没长辈可不成。”兴高采烈的说到这儿,水铃钰抓起二妹的手,催促道:“铃菲,你明日一早就回村子一趟,将他们两位请过来。”她高兴得整张脸儿泛着红晕,那张原本就明艳的脸庞更加艳丽逼人。

水铃菱可不像她高兴得昏了头,淡淡的提醒道:“姊,你先问问古大人媒婆何时上门,再让铃菲回村子去请人也不迟。”

村子离东风县城不算远,约莫只一日路程,来回最多花两日。

“也是,那我明日再问问他。”与两个妹妹再说了一会儿话,水铃钰扭着身子高高兴兴的回房去。

一整个晚上她亢奋得无法入眠,不停的幻想着与他成婚后的情景,嘴角深深的翘起,一双清媚的眼儿也笑得见牙不见眼,在床上欢快的滚来滚去,喜孜孜的低喃着,“成亲后我是要唤他官人,还是要叫他相公?或是要喊他夫君?”

这一晚,古兰熙也同样彻夜难眠,可心情却与她截然相反,充塞在他胸臆之间的是无法言说的酸涩苦楚。

天刚露出鱼肚白,刑白便被一阵拍门声给吵醒,他不满的咕哝道:“是谁这么早来扰人清梦?”

他还没成亲,身边也没个能使唤的人,只能自个儿睁着惺忪的睡眼前去应门,觑见门外站着的人时,以为自个儿看错了,他揉揉两眼,再望向对方,发现没错,真是古兰熙,他整个人清醒了些,发现对方面色憔悴,两眼布满血丝,看起来就像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