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一座时钟她是打算送给弟弟当他十四岁的生辰礼物,这件事戚敬元先前也知道,想来必是为了救弟弟,他才会将这件事告诉父皇,并特意说此物是她做来要送他,为她求情的事先铺好路。
「好、好,朕倒迫不及待地想瞧瞧那玩意儿了。」说着,赵知熙沉沉叹了口气,「妳这孩子比起其他那几个儿子,倒是有心多了。」
见他神色略缓,赵盈雪趁机求情,「父皇,央弟他也一直都很孝敬您,每年您的寿辰,他都特意茹素斋戒一日,为您祈福。先前他一时莽撞触怒了您,求父皇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哼,妳可知道他对朕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提起这事,赵知熙那张端正粗犷的脸庞登时再现怒色。因曾纵横沙场十几年,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剽悍之气。
「儿臣不知。」详细情形赵盈雪并不清楚,她仅知弟弟弄坏了父皇极为喜爱的一幅画作,并出言顶撞了父皇,因而触怒他。
「妳这个好弟弟竟骂朕昏庸愚蠢,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
赵盈雪一愣,不相信弟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父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纵使给央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般忤逆您,他性子一向温顺,哪里敢对父皇这般大逆不道?」
赵知熙怒道︰「他明着是没这么说,但话里却是这个意思。他扯坏了朕最心爱的画,不认错也就罢了,还将这事推到琛儿身上,诬指是琛儿陷害他,还认为朕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是个老糊涂了。」
「央弟绝不敢对父皇这般不敬,怕是他一时心急,才会口没遮拦。」现下不是厘清是非对错的时候,她只能先替弟弟缓颊,平息父皇的怒火。
赵知熙横眉怒斥,「朕气的不是他扯坏朕心爱的画,而是他敢作不敢当,没个太子的担当,教朕太失望了,日后朕怎么放心将这江山交到他手里!」
想当年在他仍是皇子时,骁勇善战,在战场上率领千军万马纵横杀敌,立下无数战功,最后还因此登基为帝,因此他一直不太满意这个儿子过于温顺的性子。
他与已故的明纯皇后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早夭,原本最得他喜爱的次子在多年前不幸战死沙场,明纯皇后在病故前,央求他立么儿赵央为太子,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他答应了,但这几年下来,赵央的性子教他越看越不满。
闻言,赵盈雪急忙下跪求情。
「父皇,央弟还年幼,日后慢慢教导,他定会改进,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以后儿臣一定将央弟教得如同父皇一样英明神武,不再教父皇失望。」见他仍板着张怒容,她再求道︰「这次央弟惹父皇生气,说来儿臣也有责任,是儿臣这个做姊姊的没教好他,儿臣甘愿受罚,直到父皇消气为止。」
见女儿颦蹙着眉,神态柔弱,彷佛虚弱得随时都会昏厥,想起她先前已顶着酷日在外头跪了一个多时辰,娇弱的身子哪里禁受得住,赵知熙疼惜地扶起女儿。
「罢了,妳起来吧,这次朕就饶他一次,希望他日后能长进一点。」
在么子顶撞他后,他曾萌生要废掉他这个太子的念头,恰好方才戚敬元求见,他拿此事征询他的意见,当时戚敬元这么回答他—
「皇上,废掉太子不难,但目前其他几位皇子各自暗中收拢了一批势力,一旦废了太子殿下,为争夺这皇储之位,只怕会引起朝中震荡。如今太子殿下尚未成年,皇上不如待他成年后,若还不合意,再做打算也不迟。」
戚敬元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会儿见女儿也这般为么儿求情,他决定再给么儿一个机会。
「多谢父皇。」赵盈雪欣喜地松了口气。
走出勤光殿,赵盈雪在转角处瞥见戚敬元倚靠着一棵木兰树而立,似是在等人,她走过去向他致谢。
「这次的事多谢戚师傅了。」
他挑眉,似笑非笑道︰「下官不过是个攀龙附凤、谄媚迎合的佞臣,哪当得起公主的谢?」
知他这是在记恨她昨日酸他的事,赵盈雪摸摸鼻子,好声好气地开口︰「昨天是我一时胡涂了才会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还请戚师傅别放在心上。这次父皇肯饶恕央弟,我知道定是你向父皇进言,所以这声谢,戚师傅是绝对当得起的。」
昨天她从弟弟那里得知他先前想去向戚敬元请教学问上的不明白之处,戚敬元却为了赶赴五皇兄赵琛之约而没理会他,她心疼弟弟,故而昨日见了他,才会一时不平酸了他几句。
他深看她一眼,启口劝道︰「公主护得了太子殿下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下官奉劝公主,往后太子殿下的事,公主还是少掺和为好,否则殿下仗着有公主相护,只会更加依赖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