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梁宛儿已有八分相信她所言为真,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何事,她追问道:「那之后呢,王府为何会隐瞒你仍活着的事,而对外宣称你已病故?」
伍琴雪两手紧扯着斗篷,沉默着没再往下说。
梁宛儿也没催促她,只是安静的等着。
好半晌后,她才幽怨的启口,「我那时气恼世子冷落于我,恰好那时他表兄前来探亲,暂住在王府里,他表兄生得一表人才,为人又诙谐有趣,很会逗人开心,我与他不知不觉越走越近,最后、最后……铸成了错事,被那贱人发现,她竟带着王妃前来……」
她虽打住话没再往下说,梁宛儿却也能自行想象出来,最后她八成是被人当场捉奸在床。
堂堂世子妃与人偷情,还偷到自家丈夫的表兄身上,这种事祈王夫妇和钟日章绝对不可能忍受得了。
但若就此休了她,不仅让王府颜面扫地,就连她娘家恐怕也从此没脸见人。
所以两边商量了下,为了顾全两家的面子,就连手对外宣称她病故,也省得被世人笑话。
这个故事听下来,梁宛儿觉得这件事是伍琴雪自己有错在先,所以要把这笔帐算到常傲霜的头上,似乎有些牵强,毕竟不是常傲霜逼着她去偷情的。
瞅见她的表情,伍琴雪羞怒道:「你是不是也认为这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
梁宛儿多少可以理解一些她的心态,她大概是不甘寂寞,又抱持着某种报复的想法,而与钟日章的表兄暗中来往,这种事若是发生在现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离婚,不会遭到太严厉的批判。
可无奈的是这里是古代,父权社会下,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光明正大的流连青楼、公然嫖妓,但女人却要守页守节。
不管丈夫要娶多少女人回来,只要他养得起,就没有妻子说话的余地。
略一沉吟,梁宛儿委婉说道:「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只约束女子,却放纵男子为所欲为。」她觉得她犯的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只不过在这个世界却容不下这样的事。
伍琴雪听了她这话,彷佛寻到了知音,神色激动,「没错,凭什么男人可以左拥右抱,而女人却只能守着一个男人。」
梁宛儿想了想,取下颈子戴的一串珠錬递给她,「伍小姐,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初次相见,我也没什么好送你,这串珠炼请你收下。」
闹出那种丑事,不仅祈王府容不下她,怕是连她娘家也容不了她,她既不能回王府,也回不了娘家,所以才落得如此落魄。
她接着再向翠眉取来一只荷包,塞到她手上,温言表示,「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望你不要嫌弃。」送她这些,是答谢她肯向她道出这段不堪的往事。
伍琴雪捏着那串珠炼和荷包,忍不住潸然泪下。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所有的人都用鄙视轻蔑的眼神看待她,她亲娘早已过世,在被赶离王府后,爹对她万分不谅解,不准她回去伍家,就连她的贴身侍婢都背叛她,卷走了大半的银子和值钱的珠宝首饰。
她不敢抛头露面,就怕被人认出来,只能躲在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最后花光身上的银子,仅剩的一部分首饰也全都变卖完了,日子几乎要过不下去。
就在她投靠无门,茫然的走在街头时,突然看见挂着祈王府徽饰的马车,她一时冲动,想也没想的就扑了过去。
没想到这辆马车里头坐着的,竟是钟日章在她之后新娶的世子妃,而讽刺的是,当初钟日章就是为了迎娶她,才退了梁家的亲事,结果在休离她之后,回头娶的又是梁宛儿。
梁宛儿取出手绢递过去让她擦泪,思索了会儿,好心劝道:「若是你在京城待不下去,不如到外地去吧,在那里没人认得你,你可以重新开始。」她刚才塞给她的那枚荷包里的银子,只要她能省着点用,足够她过上好几年了。
她擦了擦泪,犹豫道:「我自个儿一个人,又是个女子,要怎么去外地。」
「你可以找可靠的商队搭伴上路,就算到附近的县城也好,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不如出去闯一闯。」
伍琴雪默然了片刻,想到自身遭遇,不仅被夫家休离,娘家也与她断绝关系,如今她算是走投无路,再留在京城,也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须臾后,她抬起眼下了决心。
「你说得没错,我决定要离开京城。」离开前,伍琴雪向她道了谢,「这些银子就当是我向你借的,有朝一日若是我有了银子,定会还给你。」
看出她是个爱面子的,梁宛儿虽不在意这些银子,也没再说什么,微笑颔首,目送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