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毕竟不是原身那种不懂人情世故的十八岁少女,她拥有前生二十八年的历练,不敢说有多谙处世之道,但一些做人的道理和手段多少还是懂的。

所以对於收买锺日章身旁这两个大丫鬟,她很上心,起码她们得了她的好处,要是往後有什麽事,多少能暗中知会她一声。

春雅和秋丽各自接过那两枚沉甸甸的荷包,拿在手里一拈重量,就知里头的赏银绝对不少,心下不免暗喜,欠身向她谢赏。

「奴婢多谢世子妃打赏。」

梁宛儿亲切的拉着两人的手笑道:「我才刚嫁进王府来,有很多规矩不懂,往後还要靠你们多加提点才好。」

见她示好,两人也急忙表示,「世子妃千万别这麽说,您若有什麽疑问,奴婢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靠得近了,这才看出来她颊边那朵花是画的。

接着翠眉与绿娥上前与她们见礼,几人客套了一番,这时,原本该再昏睡一个时辰的锺日章醒了。

瞅见屋子里多了几名生人,他问道:「春雅,她们是谁?」

春雅连忙为他介绍,「回世子的话,这位是今儿个刚过门的世子妃,另外那两位是世子妃的陪嫁丫鬟。」

「世子妃……」锺日章抬眼望向梁宛儿,似想起什麽,脸上毫不隐藏的露出一抹不悦,「她就是母妃执意要我娶的那个丑八怪?」

春雅和秋丽先前早得了王妃交代,要她们别让世子对世子妃口出不逊,闻言,两人急忙缓颊道:「世子,世子妃并不丑。」

「她不丑?」锺日章瞪向梁婉儿,忽地一怔,见她的脸分明还是那张脸,怎麽感觉似乎真的没那麽丑了,隐约透着几分俏丽。

春雅和秋丽都是伺候他好多年的侍婢,看得出主子这会儿似乎也对这位世子妃的容貌感到惊讶,两人相视一眼,春雅出声道:「世子,您瞧奴婢没有骗您吧。」

锺日章又多看了几眼,就从她脸上瞧出了门道来,冷哼了声,「不过是把那丑胎记遮掩起来,画成了一朵花,骗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突地他想起先前母妃要为他冲喜时告诫他的话。

「你当初执意要退了梁家的亲事,迎娶伍琴雪进门,可结果呢?还不到一年,你挑的好媳妇就不安於室,你也落了个重伤,这伍琴雪分明就是个祸水,若非你当初非要退了梁家这门亲事,也不会招来这样的祸事。为了这事,母妃特地请教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说梁宛儿是你命中的贵人,为了你好,我同你父王商量过了,咱们再把梁宛儿给娶回来,这次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别再亏待她了。」

这回他重伤在床,无力再反抗这门亲事,只能任由父王、母妃替他娶回了梁宛儿,可休想他会承认她是他的妻子,纵使身负重伤,他也不会随便屈就於一个自个儿不喜欢的女子。

沉重的伤势令他本就跋扈的性子更加暴躁,蛮横的出声撵人,「丑八怪,你休想上我的床榻,哪边凉快哪边滚去。」

听见他的话,再瞅见他那鄙夷厌恶的眼神,梁宛儿微微眯起眼,原本她就不太欣赏这位世子,如今就更加讨厌了。

对於一个鄙视自己的人,她也没必要给好脸色。

她走近他,靠在他耳边,面带微笑,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敬他,「你放心吧,纵使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屑爬上你的床,谁知道那床上躺过多少女人,不知有多脏,说不定就跟你这个人的心一样脏,啧,想想就觉得恶心死了。」

说完,也不管他是不是气得脸色都发青了,梁宛儿扭头,看向春雅和秋丽问道:「这院子里可还有多余的空房?」

春雅迟疑着看向秋丽,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方才都亲耳听见是世子撵她出去的,眼下世子虽伤重,但两人也不好违拗他的命令,最後是由秋丽开口道:「有的,世子妃请随奴婢来。」

新婚夜夫妻不同房共寝总是不太好,她打算将人领过去後,便去向王妃禀告这事,看王妃有何指示。

锺日章面色铁青的撑起虚弱的身子,怒道:「梁宛儿,你给我站住!」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般无礼,她竟敢嫌他脏,说他恶心,他恨不踹死这胆敢对他出言无状的女人。

她回头笑盈盈瞥他一眼,「世子不是要我滚吗?我这就依照世子的意思赶紧离开,不用送了。」

留下这句话,她仰起脸,宛如一只斗胜的母鸡,趾高气昂的走出喜房,半步不停。

锺日章胸口剧烈起伏,这一激动,牵动到他的伤势,痛得他倒抽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