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她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可没想到那可恶的锺日章竟意外受了重伤,而他那位妻子也突患急病,年纪轻轻的就归天了,於是祈王府居然回头打起她的主意,要她嫁进王府为他冲喜。
对於自己的爹娘竟忘了当初锺日章带给她和梁家的耻辱,居然应承下这桩亲事,这令原身很不能谅解。
她不愿嫁进王府再遭受锺日章的羞辱,故而选择了自戕。
梁宛儿对原身这种软弱逃避的行为并不赞同,但能理解她当时那种绝望又愤怒,委屈得无处诉说的心情。
所以她对那位不顾两人有婚约在身,仍执意退婚另娶,害得原身没脸见人,最终抑郁而死的亲王世子,实在是难以有好印象。
她心里打的主意是,她嫁过去後,他能好便好,万一死了也无妨。这人以前就嫌弃她这副容貌,纵使身体恢复,八成也不会喜欢,况且她从原身残留的记忆里得知,此人是个纨裤子弟,想来王府里除了她这个妻子外,姬妾恐怕也不会少,她可没兴趣跟其他的女人争宠。
葵元七年五月初三。
这日是梁宛儿出阁之日,祈王府的八抬大轿来到梁府,光是这迎亲的队伍就足足有数十辆的马车,随行人员数百人,比起当初锺日章迎娶伍琴雪那时还要更加盛大风光。
这是祈王妃为了给梁家和梁宛儿面子,特意做出的安排。
梁宛儿拜别父母後坐上花轿,前往祈王府,她在喜服里塞满了用油纸和布巾包裹着的冰块,胸口那里塞了一块,後面衣领处也塞了一块,就连手里拿着的红色绢帕也藏了一块。
靠着这些冰块带来的凉意,让身穿厚重喜服的她,稍稍消去了些躁热。
由於世子重伤在身,故前来迎亲的是他一位庶弟,拜堂时也是由对方代替锺日章与她拜堂。
她头上罩着盖头,拜完堂便被送入洞房。
锺日章重伤在床起不了身,也没法与她一块喝合卺酒,她被喜婆直接领到喜榻旁,喜婆暗自瞟了眼此刻躺在床榻上,紧闭着眼的新郎官,心忖这大好日子,连眼睛都没能睁开,看来是凶多吉少。
这新嫁娘怕是要守寡了,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与她无关,她扶着新娘子坐到榻上,依照习俗,对着两人说了些吉祥话,至於其他的仪式,新郎官此时还昏睡着,也做不了,便一切从简,说完就领了赏银,带着一干婢女仆妇退了下去。
春雅、秋丽是伺候锺日章的大丫鬟,与梁宛儿带来的陪嫁侍婢翠眉、绿娥一块留了下来。
春雅上前朝梁宛儿欠了欠身禀告,「世子妃容禀,一个时辰前世子刚服下药,故而暂时昏睡不醒,约莫再过一、两个时辰,世子应当就会醒来。」
新郎官昏睡中,没人替她揭去覆在头上的喜帕,梁宛儿也不在乎的自己动手扯下,回头看了眼躺在床榻上的那名男子。
他紧阖着双眼,脸庞消瘦憔悴,不过仍能看出这人的长相就如同他跋扈的性子一样十分张扬,轮廓立体,浓眉长睫,丰唇高鼻,十分俊美。
梁宛如不禁腹诽的想着这家伙个性那麽差,虽仗着自己的身分,说话猖狂又刻薄,不过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老天爷也未免对他太好了吧。
打量完锺日章,她看向春雅、秋丽问了句,「他伤势如何?可以起身下床吗?」她问这话,只是想了解这位世子究竟伤得有多重。
春雅与秋丽相视一眼,含蓄的表示,「大夫让世子暂时别下床,好好在床上歇息,再将养一阵子,应当便能复原了。」这位世子妃才刚进门,她们可不敢将主子几近半瘫的情形老实告诉她。
不过两人瞅见揭去喜帕的世子妃,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不禁觉得先前世子批评她的那些话语,也未免太言过其实了。
世子妃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可也不致於如他所说那般丑陋难看到教人嫌弃,尤其她腮颊旁簪着的那朵花,让她添了抹娇媚。
梁宛儿听出两人言下之意,不是世子不能下床,而是大夫吩咐的。她心忖她们大约是怕把他的伤势说得太重会吓跑她吧。
她不以为意的轻笑了声,示意翠眉与绿娥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包厚厚的赏银交给两人,这赏银是出嫁前梁夫人替她准备的,让她用来打点这王府里的下人。
「宛儿,你嫁到祈王府去之後,那里可不比咱们梁家,此後娘和你大哥不能处处关照你,你自个儿要警醒些,尤其银子别省着,多打点那里的下人,以备往後若是有需要时,能找到用得上的人。」这是当初梁夫人嘱咐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