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宫中数十年,多少能看清宫中此时诡谲的情势和潜藏其中的危机,倘若那日七皇子能顺利逃走,她就用不着面对如今这局面。
被盛嬷嬷如此厉声责备,得芫泣不成声,「我没想这么多,当时韦统领告诉我,他能扶持七皇子继位为帝,他还说一旦七皇子登基,就用不着再担惊受怕,可以过她想过的日子,所以我才会帮他的,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七皇子。」
盛嬷嬷开口要再骂,魏青晚抬手阻止,「罢了,盛嬷嬷,事情做都做了,已无法改变什么,再骂她也无济于事,让她下去吧。」
得芫垂着泪,临走前再说道?「七皇子,不管您信不信,奴婢真的从未有害您之心。」
魏青晚静默不语,无害她之心,却做了害她之事,这帐她真不知该怎么算。
昨晚戌时,她附身到韦殊寒那枚玉扳指上头,她发现他暗中在调兵遣将,只怕宫中将会发生一场血腥的杀戮。
历代帝王往往都是踩着血路,才能坐上那至尊无上的宝座,韦殊寒正在为她铺就那条血路,送她坐上大位,但是那压根就不是她想要的。
魏青珑齐集了数十位朝臣,联名质疑遗诏是假,奏请太后彻查,并请太后下旨拘拿魏青晚,以待查明假诏之事是否与其有关。
假诏之事在朝臣之间顿时传得沸沸扬扬,然而不待太后示下,韦殊寒便以雷霆之势扫荡了朝中所有反对魏青晚登基称帝的势力,就连魏青珑都被以逆反之罪,关押入监。
待扫平一切阻碍,韦殊寒奉太后之召,来到她的寝宫。
一见到他,太后便道:「殊寒,你放了老三吧,哀家让他不要争皇帝的大位了。」倘若先前她还看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经过他此番的清洗,她多少也省悟过来,他这是铁了心要扶持老七登基继位。
至于那遗诏究竟是真是假都不再重要,因为他掌握了禁军和武卫营,把持了京城的兵力,他说那遗诏是真,便是真,无人敢再反对。
她只是没想到这些年来,他竟暗中培植了如此庞大的势力,将兵权和禁军全掐在手里,而他坚持要扶持老七上位,只怕也不是存了什么好心。老七那懒散的性子,方便他摆布,届时他成了摄政王,老七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对太后的要求,韦殊寒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道:「禀太后,要不要放了三皇子,不是臣能决定的,要由七皇子作主,此事待七皇子登基之后,臣再向七皇子禀明。」
第二十二章
见他把事情推到老七头上,太后脸色一沉,「那你让老七来见哀家。」
「七皇子正在准备登基之事,暂时无暇来见太后,待七皇子登基之后,必定前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怒了,沉声喝斥,「韦殊寒,哀家待你不薄,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要求,你竟推三阻四,你眼里还有哀家吗?!」
「臣一直很感念太后的关照,祖母生前也一再告诫臣,韦家得以保全,多赖太后维护,要时时谨记太后的恩泽,将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因此三皇子如今只是以逆反的罪名被关押,未当场格杀,这全是惦念着太后的恩泽。」
听出他的弦外之意,太后倏然一震,面露惊疑,「你们……莫非早知道皇帝做的那件事?」
韦殊寒并未回答,躬身一揖,「臣尚有要事在身,容臣告退。」
太后失神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多年来她一直苦心隐瞒的事,原来妹妹早已知情……而今这一切的局面,莫非都是韦殊寒为了报仇而一手主导?思及此,她心中倏然一震,为韦殊寒心机之深,为韦家多年的隐忍,感到惊骇。
最后想到皇帝对韦家所做的事,她颓然的抬手掩面,这是一报还一报啊,不是不报,苍天都在看,只等时机来到。
韦殊寒离开太后的寝宫,转而来到魏青晚的寝宫。
他命人将带来的物品放下后,便挥手让屋里所有的宫人们退下。
「知道我带了什么来给你吗?」他看向魏青晚,微扬的嘴角泄出一丝喜色。她轻摇螓首。
他看向搁在桌上那只约莫占了半个桌案的锦盒,说道:「你打开来瞧瞧。」魏青晚依言走上前打开锦盒,只瞧了眼,便回头问道:「韦统领这是何意?」
「你从小到大从未穿过女装吧,这是我命人所做,特别送来给你试试。」他眸里隐隐流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期待。
她睐他一眼,回头再望着锦盒里的衣裳,抬手拿起来,这似乎跟他画的画像中,那名少女所穿的粉色绣着荷花的衫裙一样,她的心绪有些复杂,幽幽的道:「韦统领这是要我成为本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