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见她仍未转醒,韦殊寒凝视她好一会儿,抬手轻抚着她染着绯色的玉颜,低声道:「你莫要怨我,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不会亏待你。」
翌日:,魏青晚清醒后,喝下得芫送来的醒酒茶,想起昨晚自个儿似乎喝醉了,问道:「昨日我是怎么回宫的?」她只记得昨晚她遇到韦殊寒,好像说了些话,但说了什么她不记得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一点印象也没有。
「是韦统领送您回来的,他还交代奴婢转告您,说您酒量不好,日后还是别贪杯,以免醉后……丑态毕露。」得芫硬着头皮转述韦统领的话。
丑态毕露?魏青晚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这是在提醒她,万一喝醉,有可能会被人发现她的身分。
她鲜少饮酒,也不知酒量为何,昨夜是被三哥和八弟他们硬逼着才连饮了数杯,喝醉真的很不舒服,也很危险,她以后还是要尽可能的躲酒才是。
没过几日,辜敏成被言官弹劾其为攀附权贵,残忍杀害糟糠妻儿之事,而其岳父也被牵连,接着像爆竹引爆一般,数名官员接连被弹劾,指责他们结党营私,侵占百姓良田,中饱私囊。
而后王谦被免职流放,辜敏成被问斩,那些官员也视罪行轻重,有的被问斩、有的被流放。
「七哥,你先前同韦统领出宫查的就是这件事吗?辜敏成是真的如此丧心病狂吗?」
这日下朝后,魏青晚被八弟魏青群拦住,问了这事,她避重就轻的答道:「那时我不巧落水受了寒,泰半都在客栈里休养,案子都是韦统领调查的,为兄所知也不多,不过他妻儿之死,应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她虽然没参与查案,但藉由每日附身在韦殊寒的玉扳指上头,对于案情倒是知道了不少。
依韦殊寒最后查到的证据与证人,辜敏成确实人面兽心,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买通人,喂食妻儿服下毒药,再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屍首,毁屍灭迹。
她接着再将那日去赤田村时,将那些村民的话择了一些告诉他,「此番前去洮县,我听村子里的人说,辜大人的妻子当年为了供他在城里读书,每日一早就去帮人洗衣,接着还要下田,夜里还要替绣坊绣衣物,从清晨忙到深夜,将数年来积攒的银子全都给了丈夫,终于熬到丈夫考上状元,以为能够苦尽甘来,却在得知这个好消息不久后,与一对儿女就这么死于非命。」
第十三章
魏青群气愤的骂道:「这辜敏成简直禽兽不如!要不是这回七哥你也跟着同去,我还以为辜敏成又是被冤枉的呢,就像先前那兵部蔡尚书和李侍郎一样,生生的冤死。」
听他提起蔡尚书,魏青晚想原想告诉他,他们并不冤枉,依他们做的事,纵使死十次也不足以弥补,然而在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她便把话给吞了回去。
「韦殊寒诬陷不少朝廷忠良,难得这回倒是没再陷害忠臣。」
朝中官员兴许泰半都认为被武卫营所抓的那些官员,全是被韦殊寒屈打成招,那夜若非她亲眼所见,怕也会这么想,然而现下她已有所改观,那些被抓的官员或许都是罪有应得,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起这满朝的文武百官,有可能找得出一个真正一心为国为民,清清白白的官员吗?
但这事她无法向八弟解释,只好闭口不多言。
魏青群想起母妃的交代,表情放松了,亲昵的拽住魏青晚的手臂,说道:「七哥,你这趟出京,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新鲜事,快同我说说。」
母妃让他多同七哥亲近,两人年纪相仿,性情也相合,平日里本就常在一块,他倒也乐得顺从母妃的话。
被他缠着,魏青晚只好拣了几件事情告诉他。
稍晚回寝宫后,夜里魏青晚睡下,戌时又恍恍惚惚的醒过来,听见一道痦哑的嗓音,充满了怨愤,声嘶力竭的,彷佛用尽了全部的生命——「我不甘啊!还没瞧见那个狗皇帝的下场,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殊寒,你记着,杀父夺母之仇你一定要报,否则你爹、你祖父,还有祖母我,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请你!」
「祖母您放心,我定会为咱们韦家报此大仇。」韦殊寒紧握着祖母那双渐渐冰冷的手,立誓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喃喃说着,几乎要听不清她的声音了,「你祖父在叫我了,祖母要下去见他们父子俩了……」还未说完,她便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眼大睁着,彷佛死不瞑目。
「祖母!」
魏青晚听见韦殊寒哀恸的呼唤着刚离世的老妇人。
「是孙儿不孝,没能在您有生之年报了爹和祖父的大仇,让您含恨而终!」他痛悔的自他原以为祖母也许还能再撑上一段时日,没料到这趟从挑县回来后,祖母病情转剧,命在旦夕,即使用了最好的药,都无法再为她续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抱憾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