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路祈抓着她的手,引领她拨动琴弦,耐心的说明该怎么施力,重点在哪里,「你仔细感觉我的指法,手要这样拨才对。」他教她细细体会各种指法。
半晌之后,裴岚吟僵冷的身子才渐渐能动了,她走进房里,低声唤道:「路祈哥哥。」
专心教宁儿弹琵琶的路祈,闻声抬头,这才发现到她。
「岚吟,你起来啦。」见她神色有异,他关心的问:「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见他当着她的面,怀里还抱着宁儿没有放开的意思,她幽声道:「路祈哥哥,你跟我爹一样,你的承诺根本不值得一信。」
见她一来就没头没脑的责备他,路祈有些纳闷和不快。「岚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的诺言为什么不值得一信?你把话说清楚。」
「你口口声声说心中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我在教宁儿弹琵琶,这有什么不对吗?」她说得仿佛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她不明白他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毫无愧疚,「教她弹琵琶有必要那么亲密的抱着她吗?」她一直以为他的怀抱只属于她,如今亲眼所见,才明白那里已经不是她专属的了。
路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宁儿身后,抓着她的手弹琵琶的模样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抱着她,他放开宁儿解释,「宁儿不懂指法,我才从后面抓着她的手示范给她看,这样比较能让她明白。」
闻言,宁儿也跟着附和,「是呀,夫人,你别怪当家,都是我太笨了,一直学不会弄伤了手指,当家心疼我,才会这么教我,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责备当家。」她的话里刻意流露出一丝说不清的暧昧。
她穷怕了,在路府这段期间,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舒坦的一段日子,不用像以前在家乡那样从早忙到晚,还要照顾生病的爹。被路当家收留在府里后,她不仅不需要做任何事,每日还能与他一起快乐的唱歌,看着俊逸的他,她的一颗心不禁怦然而动,早已芳心暗许。
连府里一些跟她比较熟稔的下人都说,看爷儿待她这么好,不久的将来说不定会纳她为二夫人。
听到那样的话,她暗自欣喜,只想牢牢抓住他,再也不去想那个有婚约的未婚夫,一心只想嫁给他。
路祈隐隐觉得宁儿的说词似乎有些怪怪的,但他急着想澄清,所以没有多想,拉这妻子的手说:「岚吟,我只是单纯的在教宁儿弹琵琶,你别胡思乱想。」
她甩开他刚才亲昵的握着别的女人的手。
「路祈哥哥,你总是说我在胡思乱想,可是为什么你的言行举止却一点也不端正?若是要别人别多想,你是不是该检点自己的行径,你知道最近府里的下人怎么说吗?」
这是她第一次甩开他的手,路祈有些意外,加上听了她适才的责难,不禁也有些不悦,「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你不久一定会纳宁儿为二夫人。」
闻言,路祈斥道:「下人乱说的话你也信,是哪个人在乱嚼舌根,你说,我马上开除他!」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为何这么说,是因为你这阵子的行径才让他们有这样的联想。」裴岚吟一向清澈的眸里此刻笼上一抹哀戚,「路祈哥哥,当初我对你说过,若日后你厌了我,只要给我九十八锭金元宝,我就会离开,这句话依然有效。」
见她不相信他,路祈急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别人不了解我的为人,我们夫妻这么多年,难道你也不了解吗?别人几句闲言闲语就让你怀疑我!」
她心痛的驳斥,「为什么只有我要了解你,而你却不需要了解我?不用知道你哪些行径会伤到我的心?!」
见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宁儿趁机抱住路祈的手臂,佯装劝架,「当家,你们别为我争吵,若是夫人真的这么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她一脸楚楚可怜。
在路祈还未开口前,裴岚吟觑向她,「你不用走,我会离开这里。」她不想再留在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丈夫身边。
她不想重蹈娘亲的覆辙,儿时她亲眼看见娘日日看着爹与二娘恩恩爱爱,她却因不愿离开爹而只能独自神伤,最后落得抑郁而终。
就因为亲眼目睹爹的薄幸,所以她早就决定这一生不沾染情爱,可嫁入宫中后,他待她极好,终于打开她紧闭的心门,走入她的心里,让她从此心里只有他。
然而,这段时日,他的眼里却只看得见宁儿,看不见她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更看不见她对那个恶梦的忧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