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叶仪兰仍在世时,他一年里也不见得会去她那里一次,但自纳叶含青为侧妃后,这几日他竟就连上她这儿好几次,怎能不教自己心中起疑。
“本王不累,你既然来了,也别闲着,快去帮忙缝制棉袄,现下天气渐渐凉了,能早日做完这些棉袄,也好尽快送到那些穷苦无依的老人和孩子手上,你说是吧?”阮知熙不着痕迹的拨开她的手,语气仍不轻不重,听不出喜怒,只有眼底几不可察的掠过一丝戾气。
周思枫有些错愕,这些年来他对她百般呵宠,把她捧在掌心里疼爱,从来不曾这般不让她亲近。
见她不发一语,拿着一双幽怨的眼神注视着他,阮知熙心中冷冷一笑,以为摆出这柔弱委屈的姿态还能再博取他的怜惜吗?他不动声色的道:“怎么了?是不是放心不下瑞儿?”
周思枫顺着他的话,轻点螓首,“嗯,妾身担心瑞儿醒了见不到我又会哭闹,他这几日哭得尤其凶,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呢。”她这么说是意图引起他对儿子的心疼。
“竟有这等事,莫非是奶娘和那些丫鬟婆子没照顾好瑞儿?”阮知熙猛地沉下脸来,回头吩咐他的贴身随从,“邵节,传本王命令,命人将那奶娘和丫鬟婆子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后撵出王府。”
邵节与阮知熙年纪相仿,约莫二十六、七岁,他身形十分瘦小,动作却十分俐落,应了声就要掉头离开去传达命令。
见他竟要重罚她身边的人,周思枫脸色骤变,急忙出声阻止,“慢着王爷,这事怪不得奶娘她们。”
“那该怪谁?”他黑幽幽的狭长双目盯视着她。
周思枫那双勾魂的美目泛起湿意,柔弱得教人怜惜,粉唇轻启,“全怪妾身不好,是妾身没照顾好瑞儿,王爷要罚就罚妾身吧。”
一旁的叶含青睁着双圆亮大眼看着周思枫,瞅见她那张绝艳的脸庞泫然欲泣,一时心生不忍,为她缓颊,“王爷别怪枫夫人,她这两日为了照顾儿子都没过来,已是尽心尽力了,孩子要是真的不舒服就要看大夫,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周思枫暗恼她多嘴,她的事何时轮到她来管,且被她这么一说,倒暴露了她这两天都没过来的事实,这无异是当着阮知熙的面打了她的脸。
阮知熙瞥了叶含青一眼,这才缓缓出声,“既然你照看不好瑞儿,本王打算先将瑞儿送进宫里托母后代为照看,你这几日就先帮着缝制棉袄吧,钦天监说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年还冷,本王盘算着要多做一些棉袄,好帮助救济院里那些无依的老人和孩子们度过这个寒冬。”
见他不仅要送走儿子,还要她帮忙缝制棉袄,周思枫惊讶的张口想说什么,但他却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你绣工一向了得,如今不需要照顾瑞儿,想来能专心的缝制棉袄,为穷困的百姓尽些心力,这是好事,你应当不会推拒吧?”
被堵得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周思枫抑下心中的恚怒,回道:“王爷说的是,这是好事,妾身自当略尽棉薄之力。”
阮知熙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周思枫气恼得紧掐着手里的绢帕,心中惊疑不定。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会这么狠心,不仅要将儿子带进宫中,还让她做这些粗活?
她恨恨的嗔瞪叶含青一眼。方才若不是叶含青多嘴,也许他便不会如此对她。
叶含青接收到她的瞪视,一脸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她刚才好心帮她说话,她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用那种要吃人的眼神瞪她?
瞅见她讶异的模样,周思枫这才发觉自个儿不慎露出怒容,这时还不宜与叶含青闹僵,她很快收敛起恼怒的情绪,想说些什么为自个儿缓颊时,心中突然萌生一念,瑞儿被送进宫中,这么一来,她便有借口能常进宫,施行她的计划了。
这么一想,周思枫恢复一贯的温雅,浅笑着说道:“这两日我为了照顾瑞儿没过来,妹妹也知道王爷膝下只有瑞儿一个儿子,我难免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这都是我的不对,还望妹妹别同我计较。王爷身边只有咱们两姊妹,该齐心服侍王爷才是,日后再有什么事,妹妹可别再闷在心里,说出来咱们也好商量,总不会委屈了妹妹。”
黄嬷嬷听了她的话暗暗皱眉,枫夫人嘴上说要同青夫人齐心服侍王爷,实则是暗指青夫人在王爷面前搬弄是非、编派她的不是。
叶含青没听出她险恶的用心,还安慰她,“你照顾儿子本来就没错,那么小的孩子还是自己带着比较安心,你快去跟王爷说,别让他把孩子送进宫里,做棉袄的事有我们就行了,你只管放心带孩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