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雷家是不是无辜,这案子都已尘埃落定,不可能再翻案,你去对六殿下说,让他别再把心思动到这桩案子上头,否则他不仅讨不得好只怕还会引火烧身。”姚是岑警告。
当年这桩案子是皇上亲自定夺,若重翻此案,不啻是在指责皇上错判,堂堂一个帝王,岂能容忍臣下指责他的错误。最重要的是,这其中牵涉到了二殿下之死,因为这案子,当年皇上甚至还赐死三皇子。
“六殿下只怕不会轻易罢手。”箭都已搭好,不射出岂不白费先前一番功夫。
“这桩案子当年牵涉之广,有数千人丧命,甚至因此死了两个皇子,这是皇上最不愿再回想的事,你们想重翻此案,无异是在触皇上的逆鳞,后果会有多严重,不是你能担得起的!”倘若外甥没牵扯进这事,他才懒得理会六殿下要怎么折腾,但外甥也涉入其中,他便不得不阻止此事。
“舅舅,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且这桩案子不会由我和六殿下的人来翻案。”舒长贞明白舅舅这番告诫是为他好,但为了此事,他们暗中筹谋许久,早已有了周全的计划,他们此番就是要把些人给揪出来,一网打尽。
“不是由你们来翻案,这是何意?”
“自然是有其他的人会来重翻这案子,这火绝对烧不到我和六殿下身上,舅舅放心。”他和六殿下不会傻得去动这桩案子,而是打算借别人之手来翻案。
“你们究竟想怎么做?””姚是岑皱眉询问。
“舅舅先别管我们想怎么做,总之我和六殿下不会涉入这桩案子里,我们的目的只是想揪出当年那藏在暗处指使这一切的主谋,而这事自会有人替我们来做。”
见他说得如此自信,姚是岑这才信了他几分。
舒长贞接着问:“对了,舅舅究竟是从哪里得知六殿下要重翻这桩案子的消息?”他怀疑该不会是六殿下身边有人嘴不严,泄露了这秘密,倘若真走漏消息,他们的计划就得变更了。
姚是岑挑眉,拿他的话来堵回去,“你方才让我别管你们这事,那我怎么知道的,你也别多问。”外甥适才的话里,他听出他们多半是想借刀杀人,借他人之手来翻这案子,没蠢得自个儿去翻案,他也就放下心了。
近年来皇上的龙体大不如前,几个皇子的争斗越发激烈,朝臣早已有不少人暗中站了队。尽管外甥在帮六殿下,不过皇储之争,他绝不会涉入,也禁止姚家子弟参与其中。
但外甥姓舒不姓姚,在这件事上他也无法管。
听出舅舅语气里有些不高兴,他解释道:“我是担心若是有人泄露了这消息,那么也许就不止舅舅知道这事。”一旦这事走漏风声,让那人知道,事先派人去灭口,翻案的计划也就胎死腹中,无法再进行。
见他对此有所疑虑,姚是岑说道:“这点你倒无须多虑,不是六殿下的人走漏消息。”这事是他的手下几个月前去南方边城驻军巡营,无意间发现六殿下竟派人暗中在苍平县调查当年的这桩案子,他的手下之所以会发现,也是凑巧,不久前那手下回来,将这事告诉了他。
苍平、永平、太平这三处,正是当年传出私造钱币的地方,也是二殿下当年遇害之处。
前后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怀疑起六殿下是想重掀案子,今日才会找他来问个清楚。
说完这事,姚是岑缓了神色,与他叙起家常,“你大婚之事筹办得怎么样,舒家那边可有尽心替你筹备婚事?”为了外甥的婚事,他先前还特地上舒家威胁了一番。
提起这事,舒长贞语带嘲弄道:“约莫是舅舅那日亲自登门,把我爹和继母都给吓住了,他们不敢马虎,婚事倒是办得像模像样。”
最后姚是岑说了句,“有缺什么,你就同金总管说一声。”
舒长贞眼里流露出一抹暖意,“多谢舅舅。”
出了大将军府,近日落时分,天边布满红霞,他没乘轿子,想步行回舒家。
走了两条街,他绕过一条巷弄,来到一处府邸前,望着前面宅子门楣上方挂着的“明府”匾额,他顿住脚步。
方才一时心血来潮,也没多想,来了这里猛然发现,都要成亲了,这会儿也没有理由上门去见她。
提步正要走,一辆马车在明府前停下,三个姑娘先后从马车里来,传来一声清脆的嗓音——
“咦?舒大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舒长贞抬目望向明芸秀,见她今日穿着一袭粉色的祆裙,那双睇向他的圆眼似是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整个人娇俏可爱,他心情顿时一好,勾起嘴角回了她一句,“我只是刚好路过,你这是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