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是崔家在扬州的别苑,由于崔督兰在扬州任官,不能擅离职守回乡成亲,因此先前便选择在此地成亲。

“听下人说你们在这儿吟诗抚琴,我和督兰就过来瞧瞧。”说完,崔颂斯看向卢缌妮,“你能将方才吟的那首诗再吟一遍吗?”

她点点头,依他的要求再念了遍,念完,瞅见她的准夫婿崔督兰对自己视若无睹,直接走向沈如茵身旁坐下,手搭在沈如茵肩上,神态亲昵的喝着她端到他唇边的酒。

察觉有道目光专注的看着她,她的眼神从崔督兰身上移开,望见崔家四公子那双略微上挑、透着丝邪肆的眼眸正玩味的打量着她。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这些句子倒是挺新鲜的,这是谁做的诗?”崔四公子问,他倚着柱子,俊逸的脸庞带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卢缌妮紧蹙着黛眉,仿佛在努力思忖,片刻,她茫然的摇首,“我不记得了。”

崔颂斯也没再追问,转而看向堂兄,“三哥,你觉得三嫂方才吟的这首诗如何?”两人虽还未拜堂,但她和崔督兰的婚事早已订下,是以他直接称呼卢缌妮为三嫂。

崔督兰评论道:“完全不符合格式,不过文句倒是挺新奇。”

看看崔颂斯,再望望崔督兰,卢缌妮突然紧抿着唇,暗暗握紧拳头强忍着笑意,但不行了,她真的忍不住了。忽地,一阵笑声从她嘴里逸了出来。

在场的几人全都不解的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发笑,还笑到整个人抱着肚子弯下腰。

“你在笑什么?”崔锦柔不悦的皱起眉问。

“没……哈哈……”她试着想收起笑意,但一抬头看见崔四公子和崔三公子的脸,禁不住再笑了起来。

发现她瞟向自己,崔颂斯挑起眉狐疑的问:“我和督兰的脸很好笑吗?”

她摇头,揩了揩笑得喷出的泪,勉强挤出了话,“是你们的名字……”她刚才突然发现颂斯念起来好像闽南语的“爽死”,督兰则是“赌烂”,而卢缌妮刚好就是“卢死你”。

真的是太好笑了。

“我们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崔督兰刚毅的脸上面无表情,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可笑之处。

“爽死、赌烂……”念了一次,她忍不住再笑出声。

崔颂斯摩挲着下颚,耐着性子等她笑完,才出声问:“我们的名字让你想到什么吗?”听她的话意,他们俩的名字似乎令她联想到什么好笑的事。

抬眸迎上那双略带探索的眼神,卢缌妮猛然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局促不安的赶紧摇头。“没、没有,我、我乱说的。”

崔锦柔出声,但不是好意要为她解围,而是表达自己的不满,“我瞧她自从被雷劈昏了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傻傻的,娶这样的妻子怎么行?三弟,我看你不如解除这桩婚约,把她送回卢家去。”

“三哥的婚期已敲定,三个月后要再重新举行,此事也已派人通知了卢家,若现在把她送回卢家,大姊打算怎么向卢家交代呢?”淡淡瞥去一眼,崔颂斯慢条斯理的出声。

“这……”接到堂弟投来的目光,崔家大姊心头一凛,连忙改口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是当真的。”

不同于亲弟弟督兰那样刚毅稳重,这位堂弟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气,虽然排行还在她和弟弟之下,但是崔家所有的人都不敢招惹他,即使是她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我有点不适,先回房去了。”不想再留在这里遭人讥刺、探究,卢缌妮小声开口,低垂着脸转身离开。

她察觉背后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不敢回头,因为感觉得出来那道目光似乎是来自崔家四公子。

服侍她的婢女曾告诉过她-

“要维持崔家这种大家族的开销,旗下自然有不少产业,而崔家的生意这几年来泰半都是由四公子负责打理,四公子的手腕可高明呢,原本崔家的生意被赵家抢去了不少,全仗着四公子再抢回来,才有今日的荣景。

“要不然府里头那些个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哪还有如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只不过四公子的性子有些喜怒难测,让人难以捉摸,大家面对他时难免都会小心翼翼的。”

清河崔家排行七大家族之首,可想而知要支撑起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有多困难,崔颂斯想必是个极有能耐的人,而她曾经身为长桦集团的小姐,见过的商场大人物也不少,面对那些人时,也可以很自然,可不知为什么,在面对崔颂斯时,她下意识的会害怕,在他面前,她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