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年纪约二十一、二岁,已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从尸斑上推测,死亡时间应是在四天前,腹中婴孩被人剖开肚腹取出,不过致命原因是咽喉这一刀,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共计十六处的伤口,多半集中在后背,不过那些伤口应是死后才造成。」

她一边说,一旁有人提笔将她所说的话记录下来。

她接着再查验摆在一旁的那具男尸,验完尸后,同样开始描述死者的情况。

「这具男尸年纪约莫二十三、四岁,死亡时间依尸斑推算,应也是在四天前,他背后被砍一刀,除此之外,身上另有大小伤口共计五十八处,但他致命伤应是头部受到撞击,导致颅骨塌陷,根据两人尸身上的情形看来,他们似乎是从高处坠落。」由于致死原因明确,她并未再另外解剖尸身查验。

「没错,发现两人尸首后,辛捕头前往陈尸处调查,发现这两具尸首应是从那山谷上方的山崖上摔落下来。」欧阳治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件事来,「你说这男尸的致命伤是因头部受到撞击,而女尸除了腹部和颈上的伤口,其余的伤却是死后才造成,换言之,这男子是先受伤,才摔落山谷而死,而女子却是在跌落山谷前便已死亡?」

江宁安颔首,「应是如此,不过这妇人尸身上的伤,比男子来得少,再从妇人尸体上伤处分布的情形看来,在坠落时,似乎是有什么护着她的尸身。」

辛捕头一直在旁默默看她验尸,直到这时才出声道:「江太医,当初发现他们两人的尸首时,这妇人的尸首是被这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他身量高壮,嗓门也洪亮。

辛捕头这话顿时解了江宁安的疑惑,「原来如此。」她接着说:「这男人背后的刀伤与割断妇人咽喉那刀,凶器似是一样,应是把长刀,但剖开妇人的凶器应是把刀刃较为薄窄的剑形武器,行凶者至少两人以上。」

说完,她再走回那妇人的尸首旁,也许是因为从山上坠落的缘故,她腹中的脏器全都凌乱的挤成一团,还有些散露在外头,检查完后,她将妇人腹中的脏器一一归回原位,想替她缝合伤口,日后安葬也好有个全尸。

就在这时,她陡然在妇人腹腔中发现一样不该出现的异物,她小心取了出来,发现那是一枚断裂的指甲片。

「那是什么?」一旁瞧见的欧阳治问。

她取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将那枚断裂的指甲片放上去,递给欧阳治。

「这是枚断裂的指甲片,我适才检查过,两名死者的手指甲都很完整。」也就是说这枚断裂指甲片的主人另有其人。

欧阳治与辛捕头看着那枚断裂的指甲,面露思索之色,「莫非是凶手剖腹取婴时,不小心折断在里头?」虽不知这指甲片是何人所有,但起码也是一个线索,欧阳治让辛捕头小心收起来。

江宁安拿出针线要为妇人的尸首缝补时,抬头问了句,「欧阳爷爷可查到这对男女的身分?」

欧阳治摇头,「已派人去查,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这桩命案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两年京城附近几座县城,发生好几起怀孕妇人失踪的案子,她们也个个都是即将临盆的妇人。」

她诧道:「莫非您怀疑她们也同这妇人一样,是遭人剖腹取婴后,被毁尸灭迹?」

辛捕头提出一个疑惑,「可为何行凶者不待孩子生下来,却活剖了孕妇的肚腹,取走婴孩,这样一来那婴孩也活不成,凶手拿走那些婴尸有何用?」

江宁安想起适才检查时发现的一件事,虽觉得同命案应是无关,但仍扬声道:「妇人腹里的胎盘也不见,应是连同那婴孩一块被取走,那胎盘又被称为紫河车,自古便有人食用这胎盘来养颜延寿。」

辛捕头惊讶道:「难道有人为食用这胎盘,竟残忍活剖孕妇?」

江宁安摇头表示,「无须如此,只须等孩子生下来,那胎盘便也会随之剥落。」

见欧阳治与辛捕头在讨论着案情,查案的事她帮不上忙,便专心为那妇人缝合肚腹。

她猜测这对男女应是夫妇,两人不幸遭遇凶手,敌不过,丈夫临死前拚着最后一口气,抱着妻子的尸首逃走,最后却不慎跌落山谷,双双殒命。

她为他们遭逢的厄运叹息,没能帮上他们什么,她只能为这妇人缝合尸首,让她能保有完整的尸体,与丈夫一块下葬。

做完这些,已没她的事,江宁安便告辞返回王府。

此时罗东麟已回来,等在她屋里,见到她进来,神色不豫的质问:「你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