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一度的秋猎乃朝廷大事,这不仅是为了考校皇族子弟和将士们的骑箭之术,也是为了让父皇藉此机会联系君臣之情,让他们两人在秋猎中争夺一名风月女子,委实不适宜。」
罗东景觉得这位七弟八成想找乐子,才出这主意,换了旁人他倒是无所谓,可那成平侯是他这边的人,他不得不出言维护。
罗东麟歛了笑意,一脸正义凛然的开口,「二皇兄误会臣弟的意思了,臣弟并非是要把这事在秋猎上闹得人尽皆知,而是想藉此调停曹国公府与成平侯府的嫌隙。这曹国公家三公子与成平侯世子为了个风月女子便不顾昔日情谊,臣弟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堂堂正正的机会,让他们两人藉此化解彼此的仇怨,输的一方日后便不能再纠缠不休。」
见他话说得这般用心良苦,罗东景却仍是无法相信这位素来随心所欲、心思难测的七弟出这主意是出自善意,正要再说什么时,启元帝已开了金口。
「秋猎本意是要让皇族子弟与朝中将士藉此来锻链骑射之术,每次得前三名皆有赏赐,曹国公府与成平侯府自也可参与竞逐。」
罗东景听出父皇的言下之意,是赞成七弟的提议,不得不咽回要出口的话,改口道:「是,那么这次后宫随行的妃嫔以及随行的皇子,不知要如何安排,还请父皇示下。」皇长子幼时便夭折,而数年前皇后病殁后,父皇便未再立后,目前后宫以三皇子的母妃静贵妃与他的母妃兰贵妃为尊,不过如今最得圣宠的却是雅妃。
启元帝略一沉吟,指示道:「后宫这次就带雅妃和静贵妃一块同去,至于皇子,朕记得去年是带老四、老五、老八,今年就带老三、老六、老九吧。」
「儿臣遵旨。」罗东景恭敬的一揖。
罗东麟忽提出要求,「父皇,这次秋猎儿臣能同去吗?」这次秋猎有热闹可看,他岂能错过。
「七弟想去秋猎?」闻言,罗东景微讶,隐晦的瞟了眼他的左脚。
「儿臣这几年因脚有残疾,几次秋猎都未能随行,最后一次去还是在十年之前,这许多年未曾参加,着实有些想去。」罗东麟抬目望向父皇,语气里流露出一抹渴望之意。
启元帝想起老七的脚就是在十年前那次为了救他,而遭毒箭所伤,过了这么多年,这是他头一次主动要求想去秋猎,他心疼之余,颔首道:「难得东麟想去,那就去吧。东景,你好好安排一下。」
「是。」罗东景应道。九个皇子里,父皇爱宠最重的便是老七,他也是九个兄弟里最早封王的皇子,封的还是亲王里地位最尊贵的宝贤王。
前任宝贤王膝下无嫡子,前年过世后,才刚十七岁的罗东麟便被晋封为宝贤王。
一般亲王最多能食邑万户,但宝贤王却能食邑二十万户,封地还是在最富庶的畅州。
父皇这一封,引得不少皇子又嫉又羡,然而这却也让他彻底放下心,因为宝贤王地位虽尊贵,然一旦受封,便意味着他从此绝了问鼎大位的资格。
这是老祖宗在开朝时就订下的规矩,宝贤王负有监国之责,不能觊觎染指大位。
他明白父皇之所以册封老七为宝贤王的目的是想保护老七,让他不涉入诸皇子之争,二来是在让他安心,老七不会与他争夺皇位。
得到了父皇的允诺,罗东麟起身告退,「多谢父皇,儿臣告退。」
罗东景瞥向他微跛的左足,心忖,倘若老七不是脚有残疾,体虚身弱,以父皇对他的爱宠,这太子的身分,说不得便落到他头上了。
不过如今他已不可能成为他的对手,最近老三动作频频,他思忖着该如何藉着这次秋猎,好好拉拢这位心思难以捉摸的七弟站在他这边。
离开宫里已近午时,罗东麟没去以往常去的金满堂酒楼,而是去了近来发现的一处好地方,一家门面普通的寻常客栈。
客栈里已高朋满坐,因这里酒食滋味不错,价格又不贵,因此城里百姓常呼朋引伴来此饮酒用饭。
因他近日常来,每回打赏又多,店小二殷勤的将他领到他惯常坐的角落,随行的两名侍卫也在他左右两侧坐下。这两名侍卫是兄弟,兄长叫陶左,弟弟名叫陶右,两人是孪生子,面貌生得极为相似,都长着一张阳刚的国字脸。
外出时,罗东麟常让随从同桌而食。
上了酒食后,罗东麟一边进食,一边听着客栈里那些人的闲话。
在这种地方,常常能听到平常听不到的各种离奇故事,或是小道消息,或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丑事。
此刻,左边那桌的人正在谈论着曹三公子与成平侯世子之事——「……你们听说没,那卷春楼的思晴姑娘已几日不见客,可把曹三公子和世子爷给急红了眼,昨儿个两人在卷春楼前遇上,差点又再大打出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