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响起的尖细嗓音让兰雨好奇地抬起头循声望过去,瞧见一个长着瓜子脸,模样秀丽的女孩,正一脸嫌弃地站在后门处看着她。
「这狗是你二表哥从城里带回来的。」站在一旁的赵氏对她说道,她不喜欢兰雨,因此提起狗儿的语气也不太好。
「二表哥怎么会带只这么丑怪的狗回来?他想养狗也该找只可爱的才是。」
「还不是那日你二表哥带着观儿进城……所以这才把它给带了回来。」赵氏将事情简单告诉胡青婉,接着埋怨道:「这狗还当自个儿是大爷,剩菜剩饭都不吃,非要大鱼大肉伺候着它才成,你二表哥也惯着它,顿顿都让我拿肉喂它。」
闻言,胡青婉厌恶地横了狗儿一眼,「二表哥也太宠着它了,按我说,这么丑怪的狗该乱棍打出去才是。」
她自恃模样长得标致,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也算是个美人,男人见着她都讨好地捧着她,而易平澜回来后,不理睬她也就罢了,每次看向她时的眼神,利得宛如刀子,彷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可易平澜九年前就离乡投军去了,那年她才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这么多年没见,她几乎都要忘了还有一个二表哥。
两个月前他回来后,她同爹娘一道过来看他,瞧见他那俊挺的模样,心下倒也有几分中意,可不知他是怎么回事,每回她有意想接近他时,他便冷下脸转身走人,从没人这么摆脸色给她看,她又气又恼。
爹娘在他回来后,有意把她嫁给他,可他丝毫没将她看在眼里,这口气她哪咽得下。现下得知他对一条狗都比对她还好,心中不由得更恨,忍不住把这些日子来受的气全发泄在眼前的狗身上。
抄起一旁的竹扫帚,她便朝眼前的狗儿打去。
兰雨没防备被她打了一扫帚,惊得跳起来。这姑娘是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居然拿着扫帚发狠地打她。
兰雨没遇过这么泼辣的女人,吓得夹着尾巴四处躲着她。
想到这几日在易平澜那儿受到的冷落,胡青婉越想越恼,下手更不留情。
一旁看着的赵氏也没出声拦阻,她早就想打兰雨,但碍于二叔子,不敢真动手,这会儿见到有人替她收拾兰雨,心里正乐着,哪里还会去阻止。
兰雨被胡青婉手里的竹扫帚打了好几下,愤怒地朝她龇着牙,可招来的是她更加使劲地追打,她敌不过那泼妇,后院的门关着,她出不去,只好朝通往灶房的后门逃去。
胡青婉也追了过去。
兰雨逃进灶房,再一路跑向堂屋,瞥见易平澜就坐在堂屋里,她朝他跑过去,扑到他脚边,一边蹭着他,一边生气地向他告状——
「汪汪汪汪汪……」易平澜,有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女人打我。
胡青婉刚好追过来,打红眼的她一时也没留意到狗儿正窝在易平澜脚边,一扫帚就朝它打下去。
在那扫帚要打到狗儿时,易平澜抬手一挥,她拿在手里的竹扫帚登时脱手飞了出去。
「你在胡闹什么?」他面带愠色呵斥,打狗也得看主人,这女人竟当着他的面打他养的狗,这是没把他这个饲主当回事吗?
手里的竹扫帚被他冷不防给打掉,弄疼了胡青婉的手,她原要张口骂人,但下一瞬看清打掉竹扫帚的人正是易平澜,脸色顿时一变,扁着嘴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二表哥,这狗方才咬我,我一时气不过才打它的。」
带着女儿一块过来的伍氏,也忙不迭出声维护女儿,「平澜,青婉性子一向温柔又善解人意,若非那狗真咬疼了她,她必不会这般。」
胡青婉一反适才那副泼辣的模样,柔柔弱弱地替自个儿辩解,「我方才到灶房看表嫂,听说二表哥养了条狗,一时好奇,便过去瞧瞧,哪里晓得这条狗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见我就凶恶地朝我咬来,把我吓坏了,我害怕它再咬我,这才拿起竹扫帚来防卫,哪里知道它竟疯了似的追着要咬我,我怕被它咬伤,这才不得不打了它一下,谁知它就从后院一路跑来堂屋,我担心它吓着娘,才追过来想赶走它。」说到这儿,她暗暗朝跟过来的赵氏使了个眼神,让她帮自个儿说两句好话。
赵氏原就讨厌那狗,又早得知婆婆有意要让二叔子娶胡青婉为妻,乐得给她这个顺水人情,帮她说了两句话——
「可不是,二叔子,我先前就说这狗养不得,它这般胡乱咬人,万一日后连咱们也咬可怎么办?」
易平澜没漏看她们两人之间的眼神,沉着脸看向胡青婉的眸光里透着丝憎厌,「它咬伤表妹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