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般指责,白佳氏再也受不了,将这些年来隐忍的委屈一股脑的哭诉出来,“女儿是我生的,我宠着她有什么不对?再说,别人家的女儿可没我女儿那般懂事孝顺,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帮着我攒银子,否则你以为凭你那点俸禄,哪里够供养着嫂嫂他们?她甚至为了不想我变卖首饰,冒着生命危险跑去抓朝廷的钦命要犯,这么乖、这么好的女儿,你还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瓜尔佳常德平日里除了朝廷公务之外,府里的事他是不管的,全由妻子操持,银两不够,妻子也不曾向他诉苦过,全都自个儿想办法解决,且两人成亲多年,这还是妻子头一次在他面前哭,他一时之间有些慌了手脚,只能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拂春不会有事的,兴许晚一点就回来了。”

女儿一宿未归,他也一夜未眠,今日早朝甚至还告了假,留在府里等她,原本是想等她回来,要再好好训斥她一顿,可如今他只盼着女儿能平安回来就好。

晌午时分,驿馆送信的人来了。

夫妻俩看完女儿托人送回来的信,白佳氏这才放下髙悬的心,见丈夫张嘴似是想责备女儿,她抢先一步说道:“拂春跟着玹郡王出去散心,回来后你可不准再骂她。”

“我……罢了、罢了,随她去。”妻子都这么说了,瓜尔佳常德也不好再说什么,拂袖离去。

拂春穿着一身灰蓝色的衣袍与永玹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她好奇的问道:“永玹,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她出来没带换洗的衣裳,他命人替她买了两身男装,方便她行走。

她先前已分别写了三封信托驿馆的人送回城里,一封是给额娘,让她不用担心她,一封是给何水娘,交代她铺子的事,另一封是给三舅,告诉他自己暂时不在京城。

“去年有几个是城送往朝廷的税银被劫,迟迟追査不到犯案之人,皇上命我来査办。”

拂春惊讶道:“竟有人那么大胆,连朝廷的税银都敢劫!”抢劫税银可是杀头的重罪。

“先前皇上曾派人前去调査,却査不到什么线索,不久前又有一批官银被劫,押运官银的人同样全都被杀,而那些劫匪和官银也同先前一样,全都消失无踪。”永玹将他此番要去调査的事简单告知。

她思忖道:“要劫走那些官银,应当需要不少人手,这些人的武功必定不弱,才能一口气杀死那些官差。”

他颔首续道:“没错,那些人一再劫走官银,官府不仅抓捕不到人犯,连犯案之人是谁都不知道,十分不寻常。”说完,他抬目瞅着她,扮成男装的她头上戴着顶黑皮瓜帽,一头长发束成一根辫子,面容俊美亮丽。

他回想起当年第一次在英武郡王府里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身红色衣裙,张扬明亮得宛如一团火焰,令他移不开目光。

拂春低垂着眼眸,抬指轻点着下颚,思忖着案子,突然间灵光一闪,抬起眼兴匆匆地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冷不防迎上他凝视着她的眼神,刹那间仿佛跌进一汪幽沉不见底的深潭中,她猛地一怔,下一瞬间回神后,她质问道:“你做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永玹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称赞道:“你扮成男装,模样挺好看的。”“是吗?”她抬手摸了摸脸,双颊莫名有些臊热,觉得自个儿好像被他给调戏了,她觑向他,也回敬道:“你用不着自卑,你长得也不差,只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

他不由得失笑,“我是说真的。”他确实是真心称赞她。

拂春挑了挑眉笑道:“我也没骗你呀。”见他忽然又瞅着她直看,那眼眸黑沉沉的,让她有些心悸,她连忙将话题拉往正事上头,“对了,我方才想到,你说那些官银被劫,会不会是出了内贼?有人通风报倌,勾结了匪徒,暗中掩护他们,才让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官银逃走。”

“是有这个可能。”没想到她能想到这一点,永玹不由得面露赞赏。

看他似是认同她的想法,她不禁有些小得意,“你放心,既然同你一块儿来了,我会帮你一起调査个水落石出。”

“那我先多谢你了。”他带着笑意的眼底,隐隐滑过一丝隐晦难辨的宠溺。

她大气的摆摆手,“用不着客气,咱们是朋友,又是合伙人,互相帮衬也是应当的。”

永玹的眸底映着她那张俊丽耀眼的脸庞,忽然间觉得这趟带上她,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借着这次的机会,也许他能实现多年的愿望。

“对了,那天回去后,你那位表妹可有去向你额娘告状?”中午时分,拂春坐在溪边不远的树荫下,与永玹分食着干粮,一边与他闲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