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高久思洗完碗,回了堂屋,不见人,以为他回去了,她走回房里,结果发现安长念竟大剌剌的躺在她的床榻上。
她蹙起眉,「你做什么?给我下去!」
他拽着她的衣袖,「思思,我困。」他在疯癫的情况下都能扮成不同的人,眼下他神智清醒,扮一个傻子还不容易吗,况且这个傻子还是他自个儿。
一句话就让高久思没再赶他,神色难辨的坐在床榻旁。
他两手圈抱住她,「思思,我们来做快活似神仙的事吧。」已在水云镇待了这么多日,她仍不愿随他回去,他只好出卖肉体来诱惑她。
她挥开他的手,站起身,「你用不着扮初六。」
「我没扮,因为我就是初六,我记得那晚,是你骑在我身上,教会我做那件快活似神仙的事。」
听他提起那事,她羞窘的吼他,「你闭嘴!」当时他什么都不懂,她只好教他,哪料得到在他恢复记忆后会被他拿来说嘴。
「我记得我们成亲时,奶奶说让我们互敬互爱、互相忍让,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她老人家还担心我万一恢复记忆就不要你了,可你瞧,我回来了。」她不肯接纳现下的他,他只好拿以前的事来打动她。
他这辈子没对谁这般费尽心思,只有她,他为她收敛自个儿的脾气,想尽一切办法要带她一块回去,她是他的妻,夫妻就该相守在一起,没道理分隔两地。
她缄默半晌,徐徐启口,「世子爷,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我是不会跟你回京城的。」
他不喜她用那么生疏的语气叫他世子爷,「为什么?我们哪里不一样?」
她用最简单的话回答他,「你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而我只不过是平民百姓,一只鸡若是不顾自个儿的身分,跑到凤凰窝里,你说会这么样?」
他不让她找借口,「那只鸡很快也会变成凤凰。」
「鸡就是鸡,变不成凤凰的,就算它假装自己是凤凰,也会被人笑话。」她不想离开自幼长大的水云镇,爷爷和奶奶都葬在这儿,这儿就是她的故乡,她想守在这里度过余生。
他霸道的说:「有我在,没人敢笑话你。」
「可我只想守着高记茶铺过一生,哪里也不想去。」她没去过京城,也不向往荣华富贵的生活,当初她只想守着初六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然后生三个孩子,一个姓柏,一个姓高,还有一个则跟着初六姓,那时不知初六的姓氏,她便想着让初六自个儿选一个喜欢的。
高久思看向安长念,这人不会愿意与她一块屈就在这偏僻的水云镇,看着他一身锦衣华袍,她心中明白,他属于繁华的京城,不属于这里。
当初他不告而别,她确实又气又恼又伤心,可他又回来了,亲自来接她一块回去,他能有这份心,她觉得已经够了,也不再气恼他。
「你或许是对我心有愧疚,又或许是感念我收留你的恩情,所以才回来,当初确实是我趁你头脑不清醒之下,诱骗你同我成的亲,你无须觉得亏欠我什么,我反倒要感激你,因为你娶了我,才让奶奶了却一桩心事,安详的离世。所以说起来,我救了你,你也帮了我的忙,我们两不相欠,你可以安心回京去了。」她平心静气的道。
「我不是因为这样而回来的,是因为我对你、对你……」他一时窘迫,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把我的心搅得一团乱,让我回去后日日夜夜想着你,睡也睡不好,吃饭也不香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一心只想着回来找你,是你把我弄成这般,你休想不管。」
听见他这番告白,高久思错愕又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这个跋扈傲慢的少爷竟钟情于她?
安长念接着道:「初六从来就没有死去,他一直在我这里。」他指着自个儿的脑袋,初六一直在他的记忆中,所以他既是初六,也是安长念。
高久思静默的看了他一眼,垂下脸。他这几天不停的在她面前提起两人当初的事,有时是用着初六的语气,有时又恢复成他自己,让她越来越分不清他和初六的分别,慢慢接受他就是初六的事。
可她还是不想随他回去那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京城,她只想守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亲人都已不在,可这里有何叔、三胖哥、何婶、阿禾和方全他们,而在京城那里,除了安长念,她不认识任何一个人。
安长念抬起她的脸,心中隐约明白她在逃避什么,好声好气的说:「思思,跟我回去好不好?我爹,尤其是我娘很想见见你这个儿媳,你随我回去,他们每一个人都会待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