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核算完账册后,我会让他们领你到油行走一趟。」接着,宋忆风看向陈大春与李长发吩咐道,「届时,你们再领夫人了解咱们油行的买卖。」
「是。」两人闻言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安排夫人来了解油行的买卖。
再交代了些事情后,两人离去,书斋里只剩下宋忆风与陶凉玉。
陶凉玉站在那里张着嘴想说什么,可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也沉默不语。
以前两人相见时,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而今两人见面竟相顾无言,她心下凄然,他现下跟她已无话可说了吗?
须臾后,宋忆风走到她面前,深睇了她一眼,出声问道:「你如今可还想替昭宜求情,让我放她出来?」
「她很可怜,大夫说她疯了。」那日吴管事将大夫看过之后的诊断告诉她,她难以相信好好一个人就这样疯了。
对她竟然还在怜悯李昭宜,宋忆风斥道:「你还可怜她,你忘了她曾想要杀死你吗?」她心肠依然这么软,日后怎么镇得住底下那些人。
被他这般喝斥,陶凉玉幽幽启口,「相公,你可知道昭宜她一直钟情于你,甚至为此至今不肯嫁人?」
「那又如何?」他多年前早已对李昭宜说清楚,若她对他存有妄念,就别留在乐云庄,她亲口当着他的面发誓,说她已打消妄念,愿一辈子当他的妹妹,也因此他才会留下她。
他永远无法忘记,前生李昭宜是如何逼迫怀有身孕的她饮下毒药,前生李昭宜毒害他妻儿的帐,这一次,他要让她慢慢尝尽这苦果。
看着他冷硬的表情,陶凉玉心里一酸,隐隐觉得李昭宜今日的下场,就是她明日之鉴,「昭宜她是因为多年来一直所求不得,这才会心生怨慰。」这些日子来他对她的冷待,让她不禁对李昭宜生起一抹同病相怜的怜惜。
见她竟还在为李昭宜说情,宋忆风怒其不争,「你只看见她可怜之处,却没见到她可恶之处,你可知道她这几年来掌管着庄子里的小库房和账目,她借着各种手段,贪了多少银子,这前前后后加起来至少有上万两。她甚至还偷天换日,以劣品充上品,换走小库房里她看上的珠宝首饰。」
她满脸惊讶,「竟有这种事?」
「她辜负了这些年来我对她的信任,也是我以往太过纵容她所致,如今她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她罪有应得。」说到这里,宋忆风语气一变,再次告诫她,「你要牢牢记住,这世上人心难测,除了你自己,别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无法明白他为何要一再对她说这些,但此刻她也无心去弄明白,眼前站着的人是她思念多日的丈夫,她再也按捺不住投入他的怀里,拥抱住他,将脸紧紧埋在他的怀里,想汲取那令她无比眷恋的温暖。
「相公,不管你要我学什么,我都会努力学,你能不能别再这样对我?」
他克制不住自己,情难自禁的抬起手环抱住她。
「我……」他咬紧下颚,吞下想安慰她的话,逼迫自个儿狠下心肠,「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都学会了,我就会重新回到你身边。」
「那我还要学多久?」她满怀希冀的抬起脸问。
「直到你都熟悉了庄子里的买卖为止。」他不能让她再依赖他,因为往后她只能依靠自己。说完,他推开她,冷着脸道:「你若做不好,就别再来见我。」
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不再带着满满的呵宠,只剩下疏离和冷漠,她像要窒息了一般难受,为了挽回他,她哑着嗓承诺,「我……会好好学、好好做。」
陶凉玉离开后,宋忆风低首望着方才拥抱过妻子的双手,那上头仍残留着适才抱着她的温暖。
他想起新婚那夜,她娇憨的搂着他的颈子,满脸的喜悦,「忆风哥,我们终于成亲了,以后我们是不是就会天长地久的在一块,永远不分离?」
「都嫁我了,怎么还叫忆风哥,该改口叫我相公了。」他亲昵的刮着她的俏鼻,将她整个人搂抱在怀里。
「相公。」她偎在他怀里,酥酥软软的喊了声,美丽的脸庞明媚清艳得不可方物。「你答应我,以后别像我爹那样,丢下我娘和我置之不理,我小时候常见我娘倚在门前盼着我爹回来,她日也盼夜也盼,最终还是没能盼到他回来,她走的时候甚至还在喊着我爹。」
「我发誓我绝不会像你爹一样,丢下你不管……」
回忆到这里,宋忆风伸手掩住脸,指缝间隐隐渗出水液来。
他怕是无法陪伴她一生、无法履行曾答应她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