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油灯似是要熄灭了,烛光越来越微弱,容知夏注视着黯淡将灭的灯火,忆起前生今世的种种,幽幽道:「墨澜,原本我真的很怨你,怨你的无情、怨你的凉薄、怨你对玉荷的宠爱、怨你娶了我却从没将我当成妻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早已化解了我心里的怨,你不再亏欠我什么了。」
墨澜神色激动,他终于得到她的原谅,但却是在这种时候,让他欣喜之余又黯然。
「对不起,前生我错待了你、今生又连累了你……」他眼里染了湿意,若是此刻能拿他的命来换她的,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
灯火微微一晃后,彻底熄灭,石室内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容知夏温婉的嗓音,此时听来更显得醇和,「说不得是我前世欠了你,这一生才须这般偿还你。」
虽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他从她语气里听出了她对前生之事已完全释怀,他此刻真恨不得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他的心只有她能进驻,他脑海里浮现着她的一颦一笑,他的情为她而动,他的心为她所系……
「知夏,我好想抱抱你……」
他沙哑的嗓音传进容知夏的耳里,惹得她眼里蓄满泪水,她深吸了几口气,缓住哭意,才徐徐道:「墨澜,你愿意娶容知夏为妻吗?」先前他们是奉皇命成亲,现下她想知道他的心意。
「愿意,一千一百个愿意。」墨澜朗声回道,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
「那我们就是夫妻了。」此刻的他们是因情投意合,心甘情愿结为夫妻。
「娘子有礼了。」黑暗中,他眼中带泪的笑道。
「夫君有礼了。」她泪盈于睫回道。
黑暗容易令人的神智昏沉,容知夏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眼前仍是一片阗暗,无法得知现下是何时,更不知他们究竟被绑在这里多久。
她惊慌的喊着墨澜的名字,听到他的回应,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若是注定要让我们死在这里,又为何要让我们重生呢?」她困惑的喃喃道。
「兴许是为了令我们冰释误会。」能得到她的原谅,是墨澜重生以来最大的收获。
「知夏,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块死,你不用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在她昏睡时,他一直在尝试着挣脱身上的束缚,但始终没有办法。
「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跑进那个冰窖,进而救了你吗?」容知夏因久未进水咽喉乾渴,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一般疼痛,但不说话,满室的黑暗更让人发慌。
「为什么?」他沙哑的嗓音透着抹温柔。
「我小时候很淘气,时刻静不下来,爹常说我像只小猴子。那年爹要出门拜年,我嚷着要同他一块去,后来到了你外祖父家,我爹与一堆叔叔伯伯们在厅里寒暄,我一个小孩儿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觉得无趣,便自个儿跑了出去玩。」说
到这儿,她停下来让乾渴的喉咙休息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之后我看见一只猫,黑不溜丢的很可爱,我想过去摸牠时,牠就跑了,我便一路追着牠,追着追着,追到冰窖附近,就不见了牠的踪影,我四处找牠时,瞥见那扇通往冰窖的门,当时我不知那里是冰窖,好奇之下,我上前拉开木栓,打开门,里头是一条通往地下的甬道,我走进去,看见尽头还有一扇门,我再拉开木栓,就瞥见你全身都冻得结了霜倒在地上,那时我吓坏了,一路嚷嚷的跑出去,跑了不知多远,瞟见有个人,就拉着他赶紧去救你。」
听完,墨澜轻笑道:「那只黑猫应是我外祖母在世前养的猫,想不到是牠引你去那里救了我。」
「说不定牠看见了你被关在冰窖里,这才引我过去。后来你一被抱出冰窖,我就去找爹,我怕爹骂我在别人府里乱闯,所以一直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爹。」
「几日后我醒来,问遍外祖父府里的人,却没人知道你是哪家的姑娘,也都没人见过有个穿着粉色云纹夹袄的小姑娘。」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奇怪,按理不可能整个府里都没人知晓她是谁。
「那天我是穿了件红色棉袄去的,因为在追猫时跑热了,这才脱了红色棉袄随手丢在一处矮丛上,后来要去找我爹时,我才找回来穿上。」
得知一直寻不到她的真正原因竟是如此,墨澜忍不住苦笑道:「因着这阴错阳差,我才一直没能找到你。」
容知夏勉强微微一笑。「虽然过程曲折,但我们仍在一起了。」只是若是相守到老,就更好了。
「我本以为今生可以将你护得周周全全,再不让你受任何伤害,没想到却又害了你。」说到此,墨澜的嗓音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