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究意是做了什么,让明骐拿刀杀舒波?”符广远怒声质问,执意要问个清楚明白。
“是我太愚蠢了才会铸下这不可饶恕的错……”邓云娟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用尽仅剩的一丝力量,抬起眼望向符明骐,喊了他最后一声,“夫君……”
闻言,符明骐抬眼看向她,瞧见她露出一抹非常轻浅的微笑,而后整个人便趴倒在地,两眼闭起,一动不动。
一名丫鬟过去想扶起她,发现她已毫无气息,惊得叫了一声,“大夫人没气了!”
“什么?!”符广远惊愣住,不敢相信长媳不过就是磕了几个头,竟然就把自己给磕死了。
“大夫人素有心疾,心绪本不该过于激动,这两日已一再犯病,方才的事又让她受了惊吓,于是……”这丫鬟服侍邓云娟多年,说到这儿,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符明骐怔忡的望着再无呼息的妻子,须臾后,他仿佛从太梦中清醒过来,快步走到邓云娟身前,摇晃着她的身子,“醒醒,你给我醒醒,你这病秧子都拖着这么多年没死,怎么会就这么死了?我不相信,你是装的,你快给我醒来……”
那丫鬟哭着想阻止,“大爷,大夫人是真的死了,你别再这么对她了,她生前你没好好待过她,她死后你又何必再这般折腾她的身子,让她死都无法安宁呢?”
她这番话让符明骐停下了动作,也让他想起娶了邓云娟这么多年,他一向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不曾好好待过她,可她总是处处包容着他,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着。
就连她在死前也一肩扛起所有的错,丝毫不提他逼着她去做的肮脏事。
看着闭着双眼的妻子,他忽然明白,他是彻底失去了她,失去这世上唯一真心爱着他的女人,这一瞬,他悲从中来,大吼一声,“啊——”
他不仅杀死他所倾慕的女人,还害死爱他的妻子。
他后悔了,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瞥了眼地上那把沾着韩舒波鲜血的刀,他朝父亲跪下,磕了三个头,忏悔的说道:“今日之事,全是我一手造成,是我之过,爹就当没生我这个儿子吧。”语毕,他捡起那把刀,抬手往颈子一抹,随后倒在邓云娟尸身旁,看着妻子,他微张着嘴说了句无人能听见的话:“我来陪你了……”
亲眼目睹长子自刎,来不及阻止的符广远惊呆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伤势太重,只怕……”太医神色凝重的摇摇头,“你们准备准备吧。”
熊久苍一把揪住太医的衣襟,朝他怒咆,“准备什么?舒波不会死的,你若不治好她,今天你休想走出这房门一步。”
一旁的施嬷嬷则捂着脸痛哭,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世子妃只是去给大夫人诊病,怎么回来时却是变成这副模样……
康定侯夫人先前接获下人来禀,得知媳妇被符明骐砍伤,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走进房门时刚好听见太医的话,接着瞧见儿子如此失态,她连忙上前劝道:“明宵,你快放手,别为难太医,太医若能医治,不会见死不救的。”说完,她看了眼床榻上的媳妇,想起韩舒波这段日子来为符家做的事,对她也是万般不舍。
好不容易儿子肯奋发上进,媳妇又孝顺,老爷的病也好了,符家的一切都开始好转,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熊久苍仍是紧揪着太医不放,充满血丝的双眼怒瞪着他,“她不会死,舒波不会甘心就这么死去!只要你救了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他活了九百多载的岁月,从未像此时这般,心宛如被一片片剖开,让他尝到了有生以来的至痛。
他愿意倾其所有来换取她性命。
他已习惯了她的陪伴,习惯每天都能见到她的笑靥,习惯她的撒娇和诱惑,还有,她说过要为他生下几个孩子,她还未实现她的承诺……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他?
太医叹口气,“世子,老夫真是无能为力啊。”若是能救,他绝不会不肯施救的,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稍顷,熊久苍收回手,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发红的眼眶再也锁不住蓄积的泪,一串串滑落。
他悲痛的捶着一旁的墙面,“难道就真没办法救她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舒波,你甘心就这样死去?你费尽心思才与我做了夫妻,这才多久,你甘心就这么离开我吗?
“世子,对不住,此时怕只有神仙显灵才能救她了。”太医叹息道。
神仙?熊久苍蓦地想到一件事,霍地转头,拽回要走的太医,“太医,你快回来,我想到一个能救她的办法,但你必须吊住她一天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