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服侍自己多年的丫鬟面前,韩舒波也没再端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模样,艳媚的脸庞多了几分放肆,半眯着眼,扬唇轻笑,安抚道:“欸,我说你们就别恼了,他不来,我还求之不得呢,今晚我就能好好睡上一觉,倒也省心省事。”

她五官生得极艳,一双桃花眼明眸善睐,一张樱唇粉润饱满,雪肌玉肤,一颦一笑娇媚动人。

施嬷嬷对自家小姐的性情一清二楚,明白她既然这么说,就是真不在意,但她顾虑的是另一件事,“可洞房夜世子不进喜房,要是传了出去……”

韩舒波托着香腮,抬眸轻睐奶娘一眼,不以为意地道:“是他不进喜房,又不是我拦着不让他进来,理亏的是他,可不是我,我还怕别人说什么。”

望着自家小姐那犹若三月桃花、含娇带媚的玉颜,施嬷嬷暗骂着康定侯世子简直是瞎了狗眼。“明天你还得去向侯爷和夫人请安奉茶,世子没进喜房,明天可怎么办?”

“那我就自个儿去,世子洞房夜不进喜房,我倒要看看公公和婆婆怎么向我交代。”韩舒波不怀好意的弯唇微笑。

符明宵今晚迟迟没来喜房,确实让她有些意外,她以为他再怎么不满意这门亲事,表面上多少还会敷衍一下,不想他竟连敷衍都不愿意。

在她嫁进符家前,便已差人打听过符家的事,康定侯符广远有一嫡子一庶子和三个女儿,女儿俱已出嫁。

符明宵能被封为世子,自然是嫡子,不过据说符广远比较偏宠庶长子符明骐,因为比起才能平庸的嫡子,这位庶长子可要有出息多了,他能骑善射,凭藉着自己的能力,十六岁时随军出征,挣得军功,颇受镇国大将军看重,去年还将他调至京郊大营,担任锋锐营的统领。

而符明宵则一事无成,平日里游手好闲,四处玩乐,文不成,武不就,在迎娶她之前,与他一位表妹情投意合,听说他本是想娶表妹为妻,但因表妹是庶出,他爹娘不答应,故而只能纳为贵妾。

而她能嫁给符明宵为世子妃,倒也不是因为她出身有多高贵,她爹出身寒门,不过就是个五品官,外祖致仕之前,也不过是四品知府,符家看中的,其实是她家的财富。

她外祖母极善于营生,将外祖父微薄的家产翻了几番,田庄铺子不计其数,当年单是给她母亲的嫁妆,就足够让她爹一家三辈子不愁吃喝。

而她娘亲也承袭了外祖母的能干,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她爹,在她娘的打理下,也为她爹积攒下相当可观的家财。

在连续生了三个儿子之后,她娘才生下她这个女儿,对她这个唯一的掌上明珠自是极为疼爱,等她年纪渐长,她娘便费尽心思想替她安排一桩好亲事。

这时正好符家看上了他们韩家的财富,差人上门提亲,她能成为康定侯府世子妃,这可是高嫁,她爹娘都乐见其成,当即便答应。

嫁给谁对她而言都一样,她早已心如止水,如今唯一让她牵挂的是大师兄他们的下落,暗中打探这么多年,迟迟没有他们的消息,让她始终无法安心。

也不知当年在她身死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师兄他们竟离开了归涯山,不知去向。

思及他们有可能是受了她的牵连也遭了难,她眉眼间掠过一抹戾气,不自觉抿紧唇瓣。

打小照顾她长大的施嬷嬷,细心察觉到她异样的神色,关切的询问,“小姐怎么了?”

按理,自家小姐嫁给康定侯世子,她们这些下人也该跟着改口唤小姐世子妃才是,但小姐不喜欢她们这么唤她,要她们仍像以前那般称呼她。

韩舒波轻摇螓首,露出一抹倦容,“没事,我累极,困了。”

施嬷嬷连忙吩咐四个丫鬟手脚俐落些,好让自家小姐早些歇息。

待韩舒波洗漱完,施嬷嬷便领着几个丫鬟退下。

没有新郎官的洞房,也无须再燃着喜烛,韩舒波吹熄烛火,独自躺在喜床上。

枕着鸳鸯枕,盖着百子被,她轻阖上眼,耳边响起的是上辈子大师兄劝诫她的话—

“悦娘,人妖殊途,你与他不会有好下场,你别再执迷不悟!”

“大师兄,我要嫁给贺郎,我胡悦娘这一辈子只认定他一人,求你别再拦阻我,让我走,悦娘一辈子都会感激大师兄!”为了与心上人相守,她不惜向一直以来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师兄下跪恳求。

“人心易变,倘若有一天他另结新欢,你该怎么办?”大师兄为她担忧不已。

“不会有那一天的,贺郎对我亦是一片痴心,他绝不会抛弃我移情别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