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近日好友每日都会提前一些时间变回人身,也晓得朱涓因为不明原因日渐贪睡,怎料这一切皆与书中所载内容相符,想起书中那高人所言,他不禁毛骨悚然。

铃辅公主实在太歹毒了,为了报复他,竟对他下了这样可怕的诅咒,若是墨瑛熙最终解了咒,他也将生不如死,因为那是用心爱之人的性命所换来,他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岑佩南顿时明白好友方才那声吼声,为何会如此的愤怒悲伤,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好友,片刻后,他发现书中还有些模糊不清的字,连忙询问:「瑛熙,这后头还有字,你先前是怎么把这段文字弄出来的?」

墨瑛熙抬爪子在地上写了个猫字。

岑佩南揣测道,「你的意思是,朱涓养的那几只猫,让这段字显现出来?」

墨瑛熙再用尖爪写了几个字,亏得岑佩南与他相处多年,在没沾墨汁的情况下,仍能认出他所写的字——

猫打碎花瓶,书掉下来,字出现。

岑佩南思索了须臾,说道:「要不我把这书再带去给那三只猫儿踫一踫,看看后面的字能不能再显现出来。」

他虽然觉得这个方法似乎有点傻,但鉴于此书内容如此离奇,他也只能抱着一丝希望姑且一试。

书上沾满了猫的毛,岑佩南好看的脸上也多了几道猫抓痕,他接着将书置于火下烤,还用湿的巾子擦拭过,甚至将书摆回柜子上,试着连摔了几十次……举凡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模糊不清的文字依然无法显现。

不过这事他们俩都没让朱涓知道。

两天后,墨瑛熙又是不到丑时便恢复人身,随着他越来越早恢复,朱涓陷入沉睡的时间便随之增长,以此不难推算出,无须太久,他便能彻底回复,然而代价却是她将永远沉眠不醒。

他抱着熟睡不醒的她,抬手轻抚着她有些削瘦的脸颊,嗓音沙哑紧涩,低声在她耳旁道:「涓儿,我无法再遵守对你的承诺,你忘了我吧。」说完,他轻轻放下她,换上衣袍,出了门。

当日,过了巳时朱涓才苏醒,却发现她竟不在墨瑛熙所住的偏院里,而是置身在一处陌生的房间,瞥见走进来的玉梨,她困惑的问:「这是哪儿?」

玉梨愁容满面。「你可终于醒了,这儿是先前王妃安排给你住的院子。」

由于喜房就安排在墨瑛熙所住的偏院,自洞房后,朱涓便一直住在偏院没回过这儿,一时没认出来。「我怎么会在这儿,世子呢?」

「世子?!」一提起他,玉梨忍不住气忿,嗓音顿时拔高了几分,「他打算要迎娶东亲王的嫡女为妻,先前回了府后,就将您给扔回这儿了。」说到这儿,她不得不服了朱涓,即使被从偏院带回这小院子,一路上她竟然仍安稳熟睡着,硬是没醒。

朱涓仍旧一脸呆愣,彷佛没明白过来她的话。「这是什么意思?你说谁要娶东亲王的女儿?」

玉梨见她竟像还没睡醒似的一脸迷糊,不耐烦的高声道:「寻阳王府里除了世子,还有谁有资格迎娶东亲王的嫡女为妻?」

朱涓这下子总算听懂了,可她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他答应过我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这种话你也信?」玉梨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劝道:「世子那不过是哄着你的话罢了,世子的身分如此尊贵,哪里可能让你一个家奴出身的丫鬟当正妻,不管怎么说,先前世子也着实宠了你好一阵子,你也算值了,你还是安分的当你的姨娘吧,也别再去同他争了。」

「他不会骗我的,我不信!」朱涓的两手紧抓着被褥,有些激动的喊道。

这段时日以来,他明明那么宠着她、纵着她,为何会一夕之间全变了?

她接着思及一件事,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因为我这阵子太贪睡了,都没陪他的缘故?」

玉梨想了想,劝道:「你这阵子常常昏睡不醒,确实不太寻常,眼下还是先把身子调养好再说,还有啊,晓梅也被调走了,世子说你身边用不着这么多人服侍,只留了我一个,对了,那三只猫也被扔了过来,我怕它们吵着你,所以把它们关在外头。」

朱涓掀开被褥下榻,不亲耳听墨瑛熙说他要娶妻之事,她难以相信。「玉梨,帮我梳头更衣,我要去见他。」

玉梨张口想劝,但瞧见她那苍白的脸色,又把话给吞了回去,明白她不听到世子亲口说,无法死心,便默默替她挑了件粉色的对襟棉袄换上,再替她挽起发髻,接着替她施了些脂粉,让她的气色看起来稍稍红润些,可清瘦的脸庞仍透着掩不住的苍白樵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