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竹心的父母曾经想将她许配给眼前这叫路挽风的人为妻,可没想到人家瞧不上她这个庶女,拒绝了。
暗暗倾慕他的娄竹心,为此黯然神伤许久。直到数日前因着外祖母生辰,娄家的几个男人都有事,娄竹心上头三个姊姊又都已出嫁,她嫡母便支使她携了礼,去江扬城替外祖母祝寿。
回程时,她们主仆一行六人搭上那艘翻覆的客船,如今那同行的三名家丁和那伺候娄竹心的婆子和丫头也不知是死是活。
见他在认出娄竹心的身份后,脸色便有些冷淡,约莫是也想起去年拒绝与她结亲的事,且听他适才那话,好似怀疑她是刻意与他搭乘同艘客船,寒招财心里有气慢条斯理的酸他几句,“若是我早知你在那船上,我就不搭那船了;但若非我搭了那船,这会儿你只怕是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娄姑娘的救命之恩,路某自是不会忘记,此前我倒是未曾听说娄姑娘会凫水。”听见她话里透着抹嘲讽,路挽风登时明白自己想岔了。他是为了要赶回苏云城,才临时决定搭上那艘翻覆的客船,她自是不可能事先得知。
他是去年陪着祖母去城外问心观拜神,偶然间在那里遇见陪着嫡母去的娄竹心,两人因此有过一面之缘,不久,娄家便使人来说亲,有意想将娄竹心许配给他。
路家与寒家虽都是商户,但他们两家往来不多,他们路家自百年前便是官宦之家,先后出过不少三品以上的大官,不过在曾祖父那一代,因遭了牵连,路家在朝为官的几人全被罢黜。
隔了约莫十年之后,路家终于有一人被起复,因着路家人为官一向清廉,一大家子的男人又都是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书生,这十年间,日子竟过得捉襟见肘,最后沦落到变卖祖产的地步。
曾祖父为防再发生此类事情,订下规矩,此后只有大房、二房的子弟需进学考功名,三房则行商。
他祖父便是曾祖父的第三子,故而从那以后他们三房便开始经商,经过祖孙三代的经营,如今路家三房已是富甲一方。
而娄家却是靠着将女儿嫁给那些官宦人家为妾,或是做填房,借此与那些官员攀上关系。
也不只是娄家如此,其他商户也有不少人这般行事,不过他对这种依靠家中女子来攀权附贵的事有些瞧不上,故而在娄家提出有意与他结亲时,便一口回绝。
寒招财轻描淡写回他一句,“我会什么,难道还得差人告诉你不成?”
回头瞥见江面上自己披头散发的模样,她用五指细细将那一头黑绸般的长发仔细梳理好,簪子、发钗全都掉进水里,她随手折了根细藤蔓暂时先?起来,绑在脑后。
路挽风用不着看,知晓自己多半也一头乱发,原先束在发髻上的玉环早不知遗落在哪里,他学着她用五指梳理过后,同样去折了根藤蔓,随意?起来。
“娄姑娘,咱们找路离开吧。”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她又是自个儿的救命恩人,他不好丢下她先走。
寒招财瞅了眼初升的朝阳,和湛蓝的晴空,有感而发道:“雨过天青,真难以想像昨天曾下过那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雷雨,让一艘偌大的客船倾覆沉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逃出来……”
闻言,他想起那些随从也不知是生是死,但此时他落难在此,也无计可施。
“只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们一般得救,走吧。”他此时饥肠辘辘,打算先去找些吃食来填饱肚子。
两人往林子那头走去,走了片刻,瞧见一株莲雾树,树上结实累累,抬手便可摘到,路挽风正饿着,伸手摘下一颗,只吃一口,便酸得倒牙,他连忙吐掉。
在一旁看到的寒招财噗哧笑出声,抬眼朝树上瞅了瞅,摘了颗莲雾,送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嘴里一边说:“真甜。”
见她说甜,路挽风面露怀疑的看着她。
寒招财笑得弯起嘴角,“你不信呀,没骗你,我这颗真的很甜。”说完,她再吃了几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靥。
路挽风瞥了眼手上那颗咬了一口的莲雾,仍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寒招财很快吃完,踮起脚,再摘来两颗,见他盯着她看,她笑咪咪将其中一颗递给他,随口揶揄他道:“想不到堂堂路家大少爷竟然不懂要怎么挑莲雾吃,喏,给你,别再犯傻了,不摘这些成熟的果子,偏要摘那还未熟的,当然酸啦。”
被她这般嘲讽,路挽风心中虽有几分不悦,但仍是接过那颗莲雾,与先前自己摘的那颗比了比,发现她摘的莲雾果脐已完全展开,而他摘的还密合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