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眼花还是怎么了,我怎么瞧着那月亮似乎是红色的?”有人讶异的出声。
另一人抬目看去,附和道:“你说的没错,这月亮似乎泛着红色。”
“据说出现红月可是不祥之兆。”有人惊慌道,他话才说完,忽然刮起大风,吹得甲板上众人踉跄着有些站不稳身子,纷纷避进船舱里。
不久,那轮猩红色的圆月被飘来的一片铅灰色乌云掩住。
稍顷,黑云中亮起一道道宛如蛟龙的闪电,旋即雷声大作,一道落雷刚好砸落,喀嚓一声,一枝桅杆被劈断,上头的风帆顷刻间烧起来,下一瞬,天上落下的倾盆大雨,正好浇熄起那熊熊火焰。
这滂沱大雨一下便是一个多时辰,客船在雷暴雨中艰难的缓慢前行,船身在高涨的风浪里被颠得左摇右摆,晃得客船上的人心惊胆颤,唯恐船只会被怒涛掀翻。
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眼看已无法在亥时赶到下一个渡头,为顾及安全,船东命船工们先将这艘客船驶向附近的岸边下锚,打算暂时避一避这一场遽来的豪雨。
风急浪高,船工们拚命摇着桨,却抵挡不了湍急的江水和倾盆的暴雨,一时间,客船只能在怒涛里随波起伏,无法航向岸边停泊。
此时船上一间舱房里,有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姑娘躺在狭窄的木榻上,甫睁开紧闭的双眼,就因腹部袭来的剧痛蜷缩起身子。
而舱房外,一名婆子和一名丫头被颠得站不稳,急忙抱着一旁的柱子,才勉强稳住身子,没被颠得摔跤。
那名丫头整个人贴在柱子上,两只手牢牢抱着柱子,脸色有些发白的道:“这外头雨下这么大,咱们的船不会有事吧?”她走出舱房,本是想去找人打探消息,看看眼下是个什么光景,这客船究竟能不能撑过这场暴风雨,可刚离开舱房,就被颠得站都站不稳,无法再往前走。
“咱们坐的这艘客船这么大,想来不会有事,我只担心四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婆子面露愁容的瞥了眼身后的舱房,她原是想找人弄些药来给突然昏厥不醒的主子服用,才跟着一起出来。
因没再进船舱,所以她丝毫不知,就在她和那丫头走出船舱不久,她口中的四姑娘已然醒来,这会儿正被剧痛折腾得唇瓣都咬破,掌心也被掐出血来。
“赵婆子,你还有心情担心四姑娘,咱们这船颠得越来越厉害,我只怕万一撑不住,咱们可都要没命。”她不会凫水啊。这么一想,她心头越发惊怕起来,没好脸色的朝赵婆子啐骂道,“我先前就说别坐船,你非要坐船不可,这要是出事,全怪你。”
见她竟责怪起自己来,赵婆子哪忍得了,反驳道:“你这丫头恁地不讲道理,坐船虽是老婆子我提议的,可你当时也没反对,这会儿倒怪起我来。”
“分明是你怂恿四姑娘坐船,我一个丫头哪能反对。”她说话时,一波巨浪打来,船身被撞得猛然一晃,原本已朝岸边驶去的船头瞬间被打歪,船底撞上一块礁石,瞬间,滔滔江水从撞破的船底凶猛的灌入。
船身颠簸摇晃得越发剧烈,整个客船上的人几乎无人能再站稳,不少人都像木桶般,随着倾斜的船身滚来滚去,那丫头和赵婆子滚到另一头去,船上四处传来惊叫声和嘶喊声。
“船要翻了!”
“救命啊—”
“我不会凫水,谁快来救本少爷,本少爷给他一百两银子……”
那丫头也惊恐的尖叫着,伸长手拚命想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子,她好不容易办妥了那人的吩咐,只要回到府里,就能得到两百两重赏,足够她帮爹娘和弟弟在城里买一栋宅子,还能剩下一些银子给弟弟娶媳妇,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而此刻躺在舱房木榻上饱受剧痛折磨的寒招财也摔下木榻,撞上了一旁的舱壁,疼痛稍缓,她睁开双眼,听见外头四处传来的呼救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她神色茫然,一时无法厘清究竟发生什么事。
下一瞬,她感觉身下湿漉漉,因船舱里的油灯在先前船身摇晃时掉落,已被赵婆子给弄熄,这会儿舱房里一片漆黑,她抬手一摸,发现身下都是水,藉着窗外不时划过的闪电,她隐约瞧见舱里的情景。
思及适才似乎听见外头有人在喊着船要翻了,她怔了怔,接着察觉到四周不停的摇晃,令她难以置信的想,自己这会儿莫非是在船上?
漫进船舱里的水越来越多,几乎要淹过她躺在地板上的身子,她不好再想下去,赶紧撑起身子,爬向舱门的方向。
来到门前,她使劲的抬手推着舱门,却怎么都推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