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位子上的风筝虽然很想抗议他把她掳来这里,但……这边的夜景实在是太漂亮了。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基隆渔港,澄澄明月映照海面,可以看见远方的渔船灯火,再加上一桌丰盛的美食……嗯,她就“稍微原谅”一下这男人的霸道好了。

“来,快吃吧,这家的海产特别新鲜,不管是海瓜子、海胆还是明虾,都十分美味。”树伦拆开卫生筷,挟了好多菜到风筝的盘里,又转头吩咐老板。“麻烦再来个砂锅鱼头和鱼下巴。另外,给我们温一壶清酒。风筝,你还想吃什么吗?”

风筝慢条斯理地吃著明虾。“够了,桌上的菜已经吃不完,别再点了。”

她暍了口清酒,感到紧绷的肩膀好像瞬间卸除了一半的压力,整个人觉得好舒服。她平时真的绷太紧了,的确需要让身体放松一下才对。

树伦笑睇她因喝酒而泛红的粉颊,突然伸出手说道:“手机拿来。”

“做什么?”

“给我就是了。”

风筝呆望著他,虽不明白,仍傻傻地交出手机。

树伦拿走她的手机,直接关掉后,冲著她一笑。“好好享受美食吧!别辜负这么美妙的月色、这么顶级的海鲜,还有这么赞的帅哥!”

“哪里有帅哥?我只看到一个罗哩叭唆又专制的糟老头!”风筝凉凉地损他一句。“喂,你不能关掉我的手机啦,万一公司有急事找我,那怎么办?”

新闻从业人员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有任何突发状况或是公司需要你时,三更半夜都得立刻冲到最前线。

“放心。”树伦还是一派轻松状。“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停止转动,你们公司也不会因为少了你就倒闭。适度的休息是必要的,来,吃鱼头。”他又替她挟菜。

真是霸道!风筝在心底嘀咕著,不过他说的好像满有道理的。这半年来,她为了求专业上的表现,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处于备战状态,连睡觉时都不敢关手机,深怕漏掉什么重要新闻,还常紧张到犯胃痛。

以前跟她一起睡的大姊叮当就曾抱怨过,说她居然会边睡边说梦话,甚至闭著眼睛开始播报新闻,简直是走火入魔了!

还是休息一下,充充电吧!风筝告诉自己要先放松,因为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把自己绷得太紧会出问题的。

心头放宽后,她边享受美食,边和严树伦喝酒聊天。他聊起在国外工作时的种种趣事、异国文化的差异。因为长期往来国际都市的关系,他的视野辽阔,对于国际商机有许多独到的见解。

而风筝也终于能以闲聊的心情谈起自己的工作,她觉得跟树伦聊天很舒服,不但可以增广见闻,激发专业灵敏度,还可以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大吐工作上的压力和苦水。

唉,她好像很久没有找人好好聊天了。在工作上,每个人都是她的竞争对手,根本很难交到知心朋友。而好友贺湘弥和两个姊姊也陆续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因此也少有机会跟她促膝长谈。

其实她跟严树伦也称不上是熟悉的朋友,严格说起来,这只是他们第三次碰面而已,但不知为何,他总是给她一股强烈的安全感,那是种很微妙的直觉。半年前在机场偶遇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两人越聊越起劲,到最后几乎是抢话讲,边聊边笑。不知不觉地,他们吃光了整桌的菜,也喝掉了一壶清酒。

“好饱喔!我不行了,再也吃不下了。”风筝放下筷子,满足地拍拍肚皮。“这里的海瓜子和鱼头真是超级好吃的,好久没吃到这么棒的料理了。”其实都是一些简单的食物,但也许是月色太美,气氛太好,让她胃口大开的缘故,因此入口皆是美味。

“吃饱了,那我带你去看夜景,这里的景观还不是最赞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远眺基隆渔港——”树伦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真是杀风景啊!他本来想直接关掉的,却看到来电显示是“姜佑勋”。怪了,禽兽佑干么又找他啊?

他无奈地接听。“有事快说,我很忙。”搞什么嘛,气氛正浪漫呢!他打算一说完就关机。

‘啧啧!听听,这是什么语气?你可以再跷一点、再冷酷一点!’姜佑勋在彼端哇哇大叫。‘你这个见色忘友的败类,一拐到我们家的“甜心主播”就这么践,过河拆桥,也不想想是谁替你制造机会的?谢媒红包都还没包来,就敢对我大呼小叫?你不怕遭天谴啊!’

“讲重点,有屁快放,我真的很忙。”严树伦直皱眉,非常后悔自己为何要接这通电话,真是误交匪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