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东伦有礼貌地道:“阿姨,你好。”

“你来找芸筝吗?她不在家啦,刚才我骑车经过海边,看到她在沙滩那走来走去,就在前面土地公庙对面的沙滩,很好找啦。”

“嗯,谢谢你!我现在就过去。”海边?她到海边吹风不会冷吗?幸好时序已是初春了,这几天的温度也一直升高,今天全台湾各地至少都有二十二度以上,南台湾更是艳阳高照。

看着樊东伦匆匆上车离去,大婶眉开眼笑。“呵呵,前几天我就想说奇怪,芸筝这次怎么一个人回来?还以为是小两口吵架咧,看来人家感情好得很,是我多心啦!”

樊东伦沿着海岸线驾车,果然很快就发现大婶所说的土地公庙。

他下车,迎着晚风看到前面的沙滩上有一抹很熟悉的纤细人影。

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沙,似乎正在堆积什么,夕阳余晖淡淡地映照在她的侧脸上,几天不见,他发现原本就单薄的她好像更瘦了,整个人笼罩着一股忧伤的气氛……尖锐的情绪钻入他的心弦,樊东伦像根木桩般被钉在原地,默默地凝视她,心底有一股声音一直叫嚣着!你真的很残忍!一直让她这么痛苦、这么孤单、这么悲伤……

他知道芸筝爱他,很爱很爱,爱到可以抛弃自尊、抛弃一切,可他却总是无情地伤害她。

他清楚地记得,当他为了纸条的事质问她时,她那悲凄欲绝的表情!

你真的认为是我恶意搞鬼?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

而他也记得自己当时是以最冷峻的声音回答她―

我对你非常失望,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狡猾又贪婪的女人!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因为太生气,讲的话确实有点超过,但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自己信任的女人竟然是一个双面人,表面上装得单纯无辜,私底下却如此狡猾。

不愉快的成长过程让樊东伦一直严厉地保护自己,他不和别人过度亲近,也封闭自己的心,拒绝相信别人,芸筝已经是他付出最多信任的女人了,但她怎么可以北目叛他的信任?怎么可以?看着她在沙滩上孤单的身影,他的心好像被揪住般,隐隐抽痛……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不是最冷酷无情吗?为何黎芸筝的一颦一笑总是可以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

这几天他一直睡不好,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心底总是想着纸条的事,也许,事情真是像芸筝所说的,她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纸条上的数字是被别人窜改过的。

可是,到底是谁窜改纸条?会是陈晓宜吗?不可能吧!樊东伦清楚地记得上次陈晓宜犯下大错时,还是芸筝力保她,尽全力帮她处理善后,还为了她加班到深夜,他知道陈晓宜一直非常感激芸筝,简直把她当恩人看待,应该不可能做出陷害芸筝的事。

他记得当时雅芬到研发部开会,不在秘书室,所以,也不是雅芬。那么,会是吕琳琳自己窜改纸条吗?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呢?好多好多疑问在他的脑中拚命转着,他的思绪像是被猫咪扯乱的毛线团,完全理不出半点头绪,快烦死了!

樊东伦摇摇头,不愿再想这些烦人的事,本来想直接过去找芸筝,不过他猜她一定还没吃晚餐,遂走进路边一间小型的便利商店,打算为两人买些热食。

就在他进入便利商店不久,一辆救护车突然飞驰而过,尖锐的鸣笛声引起沙滩上的芸筝的注意。

她疑惑地转过头,却看到一辆非常熟悉的香槟色跑车!

不!不会是他吧?他不会来这里的!

可是,那么罕见的跑车,全台湾根本没有几辆,而且,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她惶惶地离开沙滩,一步步接近那辆跑车,看到车子前方的保险悍都凹了,再看了眼车牌号码― 老天,是东伦的车!她的呼吸一窒,惊骇地掩住唇,他发生车祸了吗?不然车子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他人呢?

芸筝焦虑地往车子里望,发现里头没有人,倏地想起方才那辆疾驶而过的救护车,她恐惧地直摇头。“不会的,不会是他,不会的!”

但他的车变成这样,人也不在这里,那他究竟在哪?他平安吗?他伤到哪里了?芸筝的双脚开始发抖,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赶紧掏出手机拨电话给他。

手机响了几声之后,就转入语音信箱,她不死心的一再重拨,可电话那头仍旧没人接听。

芸筝整个人慌了,她不停地祈求老天爷不要让他出事,他不能出事……她整个人颤抖得宛如狂风中的落叶,随便抓住一个路过的中年男人急切地问道:“对不起,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辆救护车载走的伤员?是不是一个年轻人?他伤得很重吗?救护车会把他送到哪一家医院?”一连串的问题让男人微微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