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开心的小脸,樊东伦突地一阵恼怒,抓过她手上的提袋扔到餐桌上。
“别管馒头了!就因为我喜欢吃,你就在寒流来袭的清晨跑出去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他的眉宇间染上风暴,语气也变得更加严厉。
芸筝错愕地愣了下,他为何这么生气?望着他冷酷的脸庞,芸筝又打了个咚嗦。“没、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对你好……”
这两年来她一直是这样无怨无悔地付出啊,一切以他为主,只求看到他开心,难道……她现在连为他付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不需要,你不需要做这些事!”他的一字一句都像尖锐的箭,狠狠射穿了她的心。“别白费心机了,不管你做得再多,我对你还是不会有任何感情的,更不会改变我要跟别的女人结婚的事实!”
芸筝的心揪紧了下,她压根儿没有这样想过啊,他为何要误会她、伤害她?刹那间,公云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脚下的世界彷佛开始崩裂,还来不及反应,樊东伦已经抓起车钥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砰的一声推门出去。
芸筝呆傻在原地,觉得窗外的凛冽北风彷佛破窗而入般,冻结了她的心、她的灵魂、她的感官,把她变成一尊最冰冷的雕像。
只是,雕像也会流眼泪吗?她抚了下脸上滚烫的泪水,觉得心真的好痛、好痛……
樊东伦挟着滔天怒焰,搭电梯一路直达地下停车场,坐上自己的跑车后,怒潮还是在胸臆间翻腾。他狠狠地捶了下方向盘。“笨蛋!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天气这么冷,她为什么还要冒着寒风跑出去?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想起她冷到发白的小脸、冰冷的指尖,他的胸口突然一阵揪紧,他讨厌这种心疼的感觉,更害怕早上起床时,找不到她的那种惊惶。
他一直告诉自己黎芸筝没有那么重要,她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女人,不可能左右他的情绪。
他自认是最冷血无情的,尤其在历经母亲发疯后,整颗心就好像被冰霜重重包围,变得无比冰冷,也无比坚固,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影响。
不过,其实令他手足无措的并不是怒气,而是黎芸筝宛如暖流般的笑容,她永不停止的关怀、她眼底的万千柔情……尽管他极力抗拒,但那道暖流还是涓涓滴滴地渗入他的心房,令他难以招架……
不!他不要任何人对他好,也不想被任何女人影响,越缠绵的感情只会让他越害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对任何人付出感情、付出真心,因为,他早就没有心了。冰霜笼罩住他的脸庞,他烦躁地降下车窗,点起一根烟。跟黎芸筝在一起的这两年,他当然感受得到她跟他以往的情妇截然不同―
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为她购买任何珠宝服饰,女人趋之若骛的名牌包包她也毫不动心,办给她的专属附卡她几乎没有刷过,就算有刷卡,买的也一定是他的衣服、他的鞋子。
他感受得出她的万缕情丝,她望着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的温柔而眷恋,彷佛在凝视此生最重要的珍宝般,尽管他一直不愿面对,但樊东伦很清楚她是爱他的。
但是,爱情?多可笑的两个字,他要如何相信爱情?嘴里缓缓地吐出烟雾,他想起发生在自己母亲身上的悲剧― 他的父亲樊泽铭是来自新加坡的望族,来台湾设立分公司时,看上公司里的小职员― 美丽清纯,刚从高职毕业的方盈萱,也就是他的妈妈。
方盈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明眸皓齿、肤白如雪、巧笑倩兮,当时一进入公司就造成轰动。那时因为方盈萱担任公司的柜台人员,常有机会接触到来洽公的富商,因此除了樊泽铭外,还有很多富家子弟都对她发动热烈的追求攻势,不过,个性单纯的方盈萱却只钟情于帅气逼人的樊泽铭。
两个人如火如荼地热恋半年后,樊泽铭决定要娶她进门,但当他把方盈萱带回新加坡老家时,家人却非常激烈地反对两人的婚事。
樊家可是新加坡华人圈的望族,家大业大,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台湾、香港都拥有其事业体系,他们要求的儿媳妇当然要门当户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学历不高,家里还住在台湾偏远山区的穷女孩?
樊氏夫妇强烈地要求儿子立刻和方盈萱分手,但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从来没有吃过苦、受过挫折的樊泽铭却铁了心,非方盈萱不娶,家人反对的声浪越大,他越觉得这样的爱情更加刺激,甚至扬言倘若父母亲再反对,他会带着方盈萱跑到没人知道的国家结婚,一辈子都不回樊家。樊泽铭可是家里的独生子,祖父母从小就把他视为心头肉,一听到他要离家出走的宣言,祖父母很快就投降了,深怕会失去唯一的孙子。因此,老人家马上作主让小两口结了婚,他的父母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让方盈萱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