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并不是这么热心的人,这五年来,除了面对双亲及好友之外,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严峻态度,毫无兴致干涉与他无关的事物,大概是这个女孩的模样实在太狼狈了,所以他才会出口提醒她吧?
“啊?喔,我、我有带小毛巾……”女孩慌乱地脱下轻便的雨衣,匆忙地翻找外套的口袋。
奇怪,都没有……不会吧?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塞了一条毛巾进去的啊,到底放到哪里去了?
噢,该死的!豆大的雨水不断地落在她脸上,害她眼前的视线又是一阵模糊。
真糟糕,平常她不会这么迷糊的,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
冷睇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盛惟翔干脆好人做到底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语气淡淡地道:“拿去用吧。”
女孩诧异地看着他,小脸染上瑰丽的红晕,被动地接过手帕。“谢谢你,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她苦恼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他的联络方式,好让她之后将手帕还给他?但是问这种问题很容易让人误解耶,好像她居心不良,故意制造两人重逢的机会似的,可是又不能白白收下人家的手帕……
“不用了。”盛惟翔依旧神色冷峻地望着远方。“反正只是一条手帕罢了,用完就扔了吧。”
“喔,好。”女孩讷讷地揪紧手帕,不安地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又望向滂沱的雨势。唉,这场雨怎么下得这么大啊?待会儿下山又有苦头吃了。
她穿着七分牛仔裤,盛惟翔注意到她的脚踝有明显的伤痕,还有半干涸的血迹,原本他想选择视而不见的,可话却已脱口而出。“你的脚受伤了?”
“喔,不小心的,这段山路很难爬,我没注意到地上有个大窟窿,摔了一跤,刚好撞到一块大石头。”
盛惟翔浓眉深锁,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真奇怪,倘若她是个这么笨手笨脚的登山客,为何要一个人上山?而且,还是选在气候如此恶劣的状况下。
“对了,我的包包里有防水胶带,我把它找出来……”女孩又慌乱地打开了背包,但一阵盲目的翻找后,还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吼~~今天真是超级不顺的!她不经意地瞥了眼手表,旋即惊呼出声。“天啊,已经三点了?!快快快,我的动作得快一点才行,要不然一定赶不上三点四十分那班下山的末班公车!”
她又打开另一个大背包,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让原本打算迳自上车的盛惟翔顿时停下脚步,气息也变得紧绷。
一束百合花,纯白无瑕的百合花。
无视狂风暴雨,女孩捧着百合花走出遮雨亭,仰头望着昏暗的天际,口中念念有词,眼眶慢慢泛红,温暖的眼神也变得好哀伤,而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亲吻了下花瓣后,便把花束抛下断崖,静静地望着它坠向谷底。
她这一连串不寻常的举动,让盛惟翔的眉头越蹙越紧。太巧了!这女孩为什么选在这一天上山?而且,她为何要朝谷底抛下那束花?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劈进他的脑中,他的锐眸阴狠地眯起,眉宇之间酝酿着风暴,缓缓地走向她,冷厉的气流回荡在他们之间。“那束花是?”
“是献给我姊姊的。”罗婉菁沉溺在悲伤中,喃喃回道:“五年前,她跟一个男人驾车冲下了山谷。老实说,我真的无法原谅她愚蠢的行为,可是……我好想念她、真的好想她……”
男人的身躯狠狠一震,轮廓分明的脸庞染上一抹肃杀气焰。该死的,这女孩居然真的是罗家的人,而且还是那个狐狸精的妹妹!
他咬牙切齿地再作确认。“你姓罗?”
“你怎么知道?”婉菁一愣,同时间也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放射出来的强烈恨意,下一秒,她突然懂了,整个人错愕地望着他。“你……难道你是……”
盛惟翔阴狠地勾起嘴角,眼底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盛惟翔,盛晔修的亲弟弟!”
“不——”婉菁倒抽了一口气,小脸也迅速转为苍白。
老天爷!她怎么会这么倒霉,一年才来这个山谷一次,居然会遇到盛家的人!如果可以,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那些姓盛的,因为他们全部都是害死姊姊的凶手!
“原来你是盛家的人!”她的小脸盛满愤怒和悲伤。“如果我姊没有遇到盛晔修,她就不会做那么多傻事,甚至是愚蠢地去寻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闻言,盛惟翔眼中的怒火狂喷,像是恨不得扭断对方的脖子似的。“你的意思是说,遇见我哥是你姊姊倒霉吗?是我哥害死了你姊姊吗?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倘若不是罗婉苹不知羞耻、死缠烂打地纠缠着我哥,我哥也不会愚蠢到自我毁灭!”盛惟翔顿了顿,愤怒又痛心地继续说道:“他原本有光明灿烂的前途,原本有最完美的人生,但却被罗婉苹残忍地毁掉了一切!我哥根本没有寻死的理由,所以全都是罗婉苹那妖孽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