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现在平心静气地问你们,到底你们觉得我和冯镜衡是哪里有问题?”
栗朝安端正地沉默。向项怪圆圆,“好好说话。这么严肃,人家以为上法庭呢。”
片刻,栗朝安才出声,“昨晚那事,我跟你妈说过了,她回头解释给你听吧。”
“爸爸,我想听你亲口说。这里没有外人,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父女大妨可以要避讳的。”
“……”
“你真的还期许着我和季成蹊能回头吗?你知不知道他那晚去柏榕酒店找我,在意识到我没有回心转意的苗头后,他控诉了我一大船的话,连同着我父母。我那时候就下定决心,这辈子我即便再也遇不到比他好看比他优秀的男人了,也绝不回头吃这口夹生饭。不,甚至该是他呕出来的隔夜饭。”
“他控诉你什么了?”栗朝安闻声,几乎是站起来问圆圆的。
栗清圆忽而落下泪来,不是她觉得委屈,而是她看到爸爸这样,感受到了爸爸的关心与爱意。她摇摇头,表示过去的事已经不重要了。甚至,她并不想回头去联想丝毫。
她只想告诉父母,她最直观的感受,“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担心我和冯镜衡的悬殊,担心他那样的家庭我未必胜任,担心他到底有没有百分百的真心对待。”
“我想说,这些我都想过了。就像小时候,爸爸总是担心我的大考,担心我的粗心担心我的临场应变能力,一遍遍嘱咐我。”
“卷子是我自己做,人也是我自己在相处。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如果势必悲观地想我会有什么损失,我想大概也就如同跟季成蹊那样,被辜负掉。可是我不再是十六岁的小女孩了,我二十六岁了,爸爸,我能想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再一次看清一个男人而已。且正因为昨晚冯镜衡那一出,我反而断定他即便不爱我了,也不会和我藏着掖着的,更不会分手说一堆倒打一耙的话来给自己洗心革面。他这个人即便‘卑劣’,也只摆在明面上。”
栗朝安听到圆圆这番话,心里空落落的,甚至是嫉妒的。他的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圆圆和季成蹊那些年都没有这么透彻地看待过一个人。
她明明在说冯镜衡卑劣,口吻却是眷恋不舍的。这是他们过来人的火眼金睛。
向项也看在眼里。她不知道是圆圆终究成长了,还是这些日子耳濡目染地学了点霸道人的我行我素。
偏偏,她为女儿这样的我行我素而骄傲。
不为别的,就这份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本事,到哪都饿不死。感情,如果不能锦上添花,那么就舍掉拉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向项尤为地鄙夷一些女人的悲观宿命论,仿佛遇错一个男人,就要了她们的命一样。一步都不敢错的人,本身就是自卑的,自我矮化的。
向项推了推栗朝安,后者终究平等地跟女儿和解,
“昨晚和冯镜衡的那番话里,有些不是真心的。圆圆,我再糊涂,也不会容忍一个背叛你的男人。他再优秀,成为不了我的女婿又与我有什么干系。”
“我只怕你掉进去太快。”
穿太阳花睡衣的人,口吻坚定,“可是,热恋不都这样吗?”
一句话落地,客厅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圆圆懵懂,栗朝安惊叹,向项莞尔。
一时间,圆圆反过来问父母,“你们当初就没有过这样吗?爸爸。”
栗朝安不觉咳嗽了声。向项端正坐着,姿态教养如淑女,抱着双臂,有一说一,“热恋的人都是没脑子的。包括你爸爸。”
栗朝安:“向项!”
语出惊人的人,“你敢说不是?是谁送我回家,一条巷子连发折返了七八趟,向宗都出来递话了,再不回去,天都亮了。”
圆圆听到都不禁笑了,她笑的是小舅,“小舅好可怜,还得出来做工具人。”
向项点头,“你外公那会儿恨不得把你爸爸嚼了吃了。原来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有时候女人也一样呢,明明年轻的时候受尽婆婆的苦,最后自己做婆婆了也爱摆谱。人呀,表里如一的就是了不起。就冲这个,我就看好冯镜衡,毕竟敢跟老丈人叫板的没几个。他这样的,将来自己有了女儿,人家为了女儿严格苛待女婿还情有可原。毕竟,他当年就是这么以身作则的,我就不允许你老丈人有半点模棱两可。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栗朝安听向项这么说着,一时面上也挂不住,“行了,和你一样风风火火的,你都喜欢!”
向项也不掩饰,“是呀。知己难逢,佳音难觅。没准我和冯镜衡他妈妈还能对得上脾气的。不都说儿子一般像妈妈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