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老房子着了火——没救了。李忱对杜依梅的痴迷,正处于这样一个“没救了”的状态。在过去将近一个月中,除了杜依梅不便侍寝的时候, 其他日子里他都和这位美人待在一起, 耳鬓厮磨,夜夜笙歌。
至于今夜这场驱傩之后的剑器浑脱, 也是李忱精心安排,满心要看他的杜美人出尽风头。
果然, 杜依梅与十名教坊司出身的舞姬共舞,占尽众人眼光的只有她一人。
正当李忱还沉浸于杜娘子宛若天人的舞姿中时,韦昭忽然上前,凑近李忱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李忱还在茫然着,又有几名大臣凑到了韦昭身后,似乎都在支持韦昭的谏言。
李忱顿了顿,眼神瞬间清明。他肃容对韦昭等几名臣子说了些什么,随后一个眼神给到王宗实。
王宗实侍奉李忱日久,对这位天子的心意已是了如指掌。他立即冲乐师们努努嘴,乐声稀稀落落地停下。
含元殿上的舞姬们正舞在兴头上,忽然被叫了停。
杜依梅意犹未尽,在鼓乐声停止之后,兀自继续转了两个圈,方才收起手中的长剑。她的眼光向李忱那里迎过去,似乎想要得到一句公允的评价——这段精心准备的剑器浑脱,她与她的同伴们舞得如何,能否比得过那位传说中的“公孙大娘”,又能否赢得当今天子一句夸赞呢?
但杜依梅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女子。一旦看见李忱那冷淡而又疏离的眼神,杜依梅猛然醒悟了什么,连忙收起长剑,带同所有舞姬一道,向李忱和他身后的群臣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低头屏息,倒退着离开了含元殿中这一整片空地。
李忱与韦昭等人见杜依梅“识趣”,便不再计较她的失礼,君臣之间的注意力又重新转回这岁除之夜的驱傩大典上。
而诡务司三人已经“干掉”了一小坛为欢庆除夜而准备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