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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卫们分作四队,涌入含元殿前。他们面孔上戴着形态狰狞可怖的面具,穿着红色的上衣和画有驱邪图案的裤子,随着鼓点和乐声跳起驱除瘟神疫鬼的傩舞。

他们围着巨大的沉香木火堆舞过一圈,最后聚在含元殿阶前,向高高立在上首的李忱拜倒行礼。

李忱独自一人,负手而立,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要知道,就在数年之前,他还曾被迫与这些卫士们一道,戴着沉重的面具表演驱傩。三十好几的人了,跳起傩舞着实有些力不从心,哪有今日这般只需负手观看来得舒心?

李忱想起几年前自己在侄子李炎面前表演傩舞的艰辛与凄凉,忍不住便想起了当初那一包塞到自己手中的蒸饼。

天子也是念旧的,当即转过脸去,视线在百官之中一扫,顿时瞧见了李好问。

刚巧李好问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一触。

可就在此刻,李忱忽然觉得脸一热,忙将视线转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免让李好问看出自己的感动。

毕竟李好问当初亲眼见证的,是自己最落拓、最痛苦的样子——李忱忽然觉得:这般“黑历史”,还是莫要再教第二人知晓的好。

正在这时,乐手奏出的鼓点声忽然一变,乐曲旋律也转为激越慷慨。

驱傩的金吾卫听见旋律变化,四队并做两队,环侍于天子身边。

另有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女子快步入场,她们每人手中都持有一柄雪亮的长剑。

群臣百官见了竟有些骚动。李好问听见身边一名穿浅绯色袍服的官员激动地道:“是剑器浑脱,竟然是剑器浑脱!”

这名大臣口中的“剑器浑脱”,脱胎于剑术与健舞,是一种力量与美感的完美统一。这种舞蹈从初唐流行到了晚唐,当初郑兴朋的夫人将自己画在屏风上,也正画的是这种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