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沈默地听著,一颗心像是搭乘云霄飞车般,忽上忽下、百感交集。
她从没想过范波涛会以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他非常骄傲自大,从不轻易低头,以往每次跟他吵架後,他都不肯先哄哄她,更不会掏心掏肺地想挽回她。
如果,七年前他止月说出这一席话,她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会觉得十分窝心吧?
可现在,她却感受不到半点喜悦,只有疼痛感划过全身。七年了啊!这七年之间发生了多少事?她流了多少泪?吃了多少苦?有过多少痛?
他以为她会马上扑入他怀里,笑著原谅他,跟他重新开始吗?
哈哈哈!多可笑!世事可以这麽简单吗?他怎麽会觉得她还敢轻易地交出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呢?她承认她一直忘不了他,把他放在内心最隐密的角落,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接受他了,因为,她害怕再度受伤。
当年的痛教她痛彻心肺,痛到她几乎崩溃,夜夜泪湿枕畔,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度冒险了。
「挽回我?」她轻笑,笑容飘忽而凄凉。「你为何要挽回我?难道你忘记我们是如何分手的?你忘记那些惊天动地的争吵了?没错,当年我们的确疯狂地相爱过,但,事实证明,我跟你不适合当恋人,因为我们两人的个性太相似了,我们一样太过骄傲、太过敏锐,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冥顽不灵,因此爱得越深,只会伤对方更深。」
她深深地叹息。好累、好苦。看不到他,她痛苦,可见了他,更苦。
坐在他的身边,清楚地感受到他粗犷而狂野的男性气息,她必须运用全身的自制力,才不会克制不住地扑入他的怀抱。她一再地告诫自己:余朝露,冷静点儿,在感情这条路上,你已经狠狠摔过一跤了,难道你还想重蹈覆辙,还要再过那种以泪洗面的日子吗?
不!
她打了个寒颤。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不再是个小女孩,一颗心也已经伤痕累累了,倘若他又无情地离开她,那麽,这一回她会彻底崩溃,她会无法再站起来的。
更何况,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父母亲要照顾。
她闭上眼,疲倦地道:「范波涛,到此为止吧。我们之间只能当普通朋友,无法当情人,可以的话,最好连面都不要见、不要联络、不要再有任何纠葛了。你我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都有自己的人生与责任要承担,再没有任性的权利了。」
「朝露!」他沈痛地看著她。「不要这麽快就否定我。以前的我的确是个混帐,但,这七年的痛苦煎熬至少教会了我一件事——让我清楚地看清自己的感情。我知道自己有多需要你,我不能失去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会好好珍惜你的!你不能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就直接宣判我死刑!」
朝露凝视著他,内心千回百转。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他需要她?他会珍惜她?
不不不!谎言,全是谎言!范波涛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他只爱他自己,根本不懂何谓爱情,她不能傻傻地再被他蛊惑,更不能愚蠢地再度交出自己的心!
「绝不可能!」她强迫自己回避他火热的眼神,冷酷地道:「范波涛,请你不要再这麽自以为是了,你想复合,我就一定要配合吗?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已经有了要好的男朋友,甚至还有跟对方结婚的打算。」
她强迫自己扯谎,因为唯有把他越推越远,她才可以管住自己的心,才不会再度沈沦。
闻言,他脸色一变。「你身边有人了?是谁?你是骗我的吧?」不可能的!在纽约遇到皓雪时,皓雪明明亲口告诉他,朝露一直在等他,这七年来甚至都不肯交男朋友的啊!
朝露冷笑。「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关你的事吧?我没有必要向你报告我的感情生活,更何况,你根本没有资格干涉我!」
他急了,紧紧抓住她的手。「朝露!别这麽残酷,跟我说实话,你目前并没有男朋友,对不对?对不对?回答我!」
一想到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便觉得怒火中烧,不管那不识相的家伙是谁,他只想揍断他的门牙,再把他大卸八块,丢到海里去喂鲨鱼!朝露是他的,她是他的珍宝,是他生命中的天使,他不会将她让给任何人的!
朝露怒喝:「够了!不要再问了,不管他是谁,都不关你的事!范波涛,我不想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倘若你无意送我回家的话,我可以自己搭计程车!」
说著,她伸手欲拉开车门。她不想继续留在他身边,因为她好怕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弃甲投降,她好怕自己会扑向他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