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把蛋汁加入清粥里,眼神黯然。“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反正,汤智丞不相信皓雪,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已经直接宣判了这段爱情的死刑。唉,我真的好心痛,而且我更担心的是皓雪。她一向是这么洁身自爱又优秀的好女孩,突遭剧变,要怎么撑下去呢?”
晓舟气得发抖。“我实在好恨那个人!倘若皓雪真的认识对方也就算了,但最令人气愤的是,她根本没见过那个男人,更不可能跟他有任何暧昧关系!唉,这一切都好乱喔,皓雪的母亲已经回日本,她的身边只剩下我们了。”
皓雪的母亲虽然很心疼女儿,但她在日本早就另组家庭了,还有丈夫和孩子要照顾,不便在台湾停留过久,所以前天中午,她就搭机返回东京了。
朝露坚定地道:“我会一直陪伴皓雪,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会挺她挺到底的。而且,我还要把那个杀千刀的混帐揪出来,还皓雪一个公道!”
阵阵香味飘入卧室,闷在棉被里的皓雪知道,朝露和晓舟并没有离开,她们还是守在她身边,为她张罗吃的、喝的。
事情发生至今已经一个星期了,对皓雪而言,这七天仿佛是一场恶梦,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恶梦。
有个陌生人闯到教堂内乱吼乱叫,诬蔑她的清白,可众人居然相信他的片面之词,汤智丞也立刻翻脸并且避不见面,他的亲友甚至还跑去公司辱骂她。她不但瞬间失去男友、失去婚姻,还失去工作、失去尊严。
一无所有。
这是二十四年的人生中,最大、最严苛的难关,也是最大的困境。可在她最无助的时刻,陪伴她的,不是即将成为丈夫的智丞,也不是双亲,而是情比姊妹深的两位好友。
倘若没有朝露和晓舟,皓雪相信自己早就倒了,而且会一蹶不振,再也爬不起来。
一滴泪水落在枕间,皓雪翻开棉被,缓缓地坐起身。不哭,不哭了。这七天来,她由震惊、错愕、难堪、悲痛,一直到绝望。她痛哭了好几次,方才要出院时,她还眼巴巴地希望上苍能给她一个奇迹。
她希望智丞能出现,希望他会抱住她,安慰她说她受委屈了,他知道她不认识那个男人,更不可能对不起他。
但,没有。打从在圣坛前拂袖而去后,汤智丞就不曾出现过,他甚至不肯接她的电话,直接以行动宣告这段感情的死亡。
七天来,皓雪急遽消瘦,变得憔悴不堪。她幽幽地看着床头上的相框,相片中,汤智丞搂着她,两人都笑得好甜蜜。
“你为什么不信任我?为什么?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们相恋六年了,六年的感情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吗?你居然选择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而不肯信我……”
要自己别哭,可滚烫的泪水还是滚滚而出。她好怨、好不甘心,别人不相信她无所谓,可智丞为何不信任她?
她更恨那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就因为他的几句话,即将成为新娘子的她立刻由天堂被打入地狱,由备受欣羡的准新娘,瞬间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每个人都鄙夷她、不齿她,说她生性放荡,说她男女关系混乱,还说她不爱智丞,只是贪图他的钱财,把她说得非常不堪,比蛇蝎还毒!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闲言闲语,但,不包含智丞。痴痴望着相片里那个搂住她的男人,皓雪心如刀割。“在你眼底,我是那么糟糕的女人吗?我们都论及婚嫁了,你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全盘否定我,那我们这几年的感情算什么呢?这六年的点点滴滴又算什么?算什么……”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皓雪突然抓起搁在一旁的包包,找出手机,又拨了通电话给智丞。
她不甘心,她可以接受分手,但她绝不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铃铃~~
手机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最后进入语音信箱,皓雪深吸一口气,哽咽地道:“我是皓雪,很抱歉,这是最后一通电话,以后我绝不会再打扰你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对于这段感情,我问心……无愧……”
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发抖地挂断手机,把脸埋入枕头内,放声痛哭,让泪水尽情释放她的痛、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并在滚烫的泪水中,正式挥别这段长达六年的感情。
六年,整整两千多个日子。从她十八岁到二十四岁,也是女人一生中最灿烂、最娇艳如花的岁月。她好认真地看待这一份感情,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以为自己必定会牵着智丞的手一起步上红毯,并相互扶持地步过人生中的每一道关卡、一起养儿育女,一起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