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羚的脸色一直发白,而蒙妮卡则愉快地继续道:“褚在巴黎以一个华人的身分成名后,就吸引了不少想攀权附贵的女孩。他很喜欢度假,有一次到日本去时,跟当地一个女孩有过一段恋情,原本一切都很美好,但当女孩知道褚居然是ysl的首席设计师之后,她就露出了贪婪的本性。她死命地缠住褚,不但硬追到巴黎,甚至日夜跟踪他,还乱放话给新闻媒体,说褚已经跟她求婚了。那一阵子,褚真是被她整到快精神崩溃了。所以,后来不管他去哪里度假,都绝口不提自己的身分。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啊,真是碰过一次就够喽!”
其实这件事只有一半是真的!当年,褚凯杰的确曾到日本度假,但他并没有跟那名女孩交往。女孩是日本某大报的千金小姐,由记者处得知褚凯杰独自赴日的消息后,便一厢情愿地纠缠他,还一路缠到巴黎去,把他的生活闹得天下大乱。
原本褚凯杰行事就很低调,经过这个事件后,更是鲜少向陌生人提起自己的身分。蒙妮卡就是清楚这一点,才敢拿它当赌注,好逼退陶皖羚。
皖羚沉默地听著,一颗心急遽地下沉,仿彿即将沉到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不是不是!她很想大声反驳这个女人所说的话,她很想说凯杰不是这样的男人,她更想捣住耳朵大叫说她不要听了。
但……
许多画面陆续飘入她的脑中。她想起凯杰来到台东后,的确绝口不提自己的任何私事,甚至……皖羚的心弦抽痛著,甚至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刻,他也不肯向她说明自己的来历。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历历在目。
他在顾忌什么?皖羚心痛到几乎要落泪了。顾忌历史重演吗?他认为她陶皖羚也会是个大麻烦,一旦知道他傲人的身分后,就会死死缠著他不放,所以他什么都不肯说?他像一道谜,一道她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好累、心好痛……她整个人像是被丢到惊涛骇浪中冲击、漂浮著。突然,她听到一旁的蒙妮卡又悠闲地开口。
“对了,我是褚的经纪人,之所以会由巴黎赶来台湾,是因为我接到他的长途电话——褚向我求救了。他说在这里,好像又有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拚命缠上他,他很怕届时会脱不了身,所以要我赶紧过来帮忙。”
脱不了身?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皖羚身躯狠狠一震,她要自己冷静,但、但……突然接收这么多惊人讯息的她,要如何冷静?
她的心被践踏得像是一摊烂泥。她好想相信凯杰,但,他为何不肯告诉她他的身分?
难道在他眼底,她跟那个日本女孩或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差别?他只是来度假、来找新鲜感的,玩腻了就想走人?他很害怕麻烦,很害怕她这个叫做“陶皖羚”的大麻烦?!
她的脸好热好热,像是被人掴了无形的好几巴掌,可身体的温度却一直下降,指端冰冷到骇人的地步。真的是这样吗?褚凯杰之所以一直隐瞒他的来历、他的身分,就是害怕惹麻烦吗?
皖羚想哭,却悲哀到哭不出来。事实已经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了,她还能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蒙妮卡满意地看著她毫无血色的脸,知道自己成功了。呵,像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最好骗了,单纯的她根本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蒙妮卡优雅地起身。“我得去帮褚处理一些事,先走了,再会。”
目的已达到了,蒙妮卡笑容满面地搭上火车,留下皖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候车室里。
金发女人所说的话和褚凯杰的脸轮流在她脑里重叠、盘旋著。她想起日本女孩闹出的那件事,也想起凯杰谈到自己的职业时,那三缄其口的表情……
绝望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仿彿有一双可怕的手一直把她往井底拉。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她能相信凯杰吗?如果他信任她、爱她,为何连最基本的职业都不肯让她知道?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他只是心存玩弄吗?在她全心全意地爱他、奉献自己之际,他是否在心底冷笑她的单纯、笑她的天真愚昧?是否正计划著该如何脱身才能不惹麻烦?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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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褚凯杰还没回来。一看到那张大床,隐忍已久的泪水突然滚滚而出。泪水是屈辱的、是悲伤的,她多渴望能以眼泪来淹没自己。
瞧她闹出了多么大的笑话啊!她以为上天终于垂怜她,在她饱经爱情创伤之际,赐给她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但,但……
哈哈!可笑、太可笑了!